回到祁连勇的家,连勇正坐在客厅里等连年,看着面色萎靡,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见连年回来,他急急起身,“画扇怎么样了?好点儿没?”
连年看他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到了沙发边上,蹙着眉尖坐下。
连勇大约也猜出连年在怪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绕过沙发来,坐在连年对面,“连年,我……”
连年抬起眼睛,看了自己大哥一眼,然后声音泛冷,“陆家给了多少钱,你这就把画扇给卖了?”
连勇面色一白,连年颀长的身子往后倚,靠在沙发上,“我可是听你亲口说过,你不是为画扇的钱才养她的,怎么,这会儿是你反悔了?”
连勇眉毛蹙得很紧,他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昨天在医院值班的时候,陆振南带着自己的律师亲自来了,他开诚布公地就问祁连勇要多少钱,祁连勇当时也很激烈地反驳了陆振南,可是到了后来,陆振南使出了杀手锏——他搬出了豆蔻。
一搬出豆蔻,祁连勇就缴械投降了。天知道,他根本就不稀罕陆家的钱的,可是,他的女友豆蔻有把柄握在陆家的手里,他不能让豆蔻有任何闪失。
陆振南临走前给祁连勇扔下了一张支票,上面有一百万,连勇现在如果说他根本不稀罕那点儿钱,连年会信么。
临出门,陆振南意味深长地对祁连勇说,“不想你女朋友出事的话,你最好,别再去打扰我家画儿,她是我们陆家的人,早晚都是要进我们陆家门的。”
陆振南把豆蔻搬了出来,这件事根本就不用律师来协商交涉了,祁连勇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答应下来。
——可是,这些缘故,他该如何对自己的弟弟连年解释?
连年一直盯着连勇的脸看,他平静地看着自己大哥不住地神色变幻,等到看出连勇一副有难言之隐的为难模样,连年冷笑一声,起了身,大步走出了祁连勇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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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好多天,连年再没踏入连勇的家门,有时即使路上迎面遇见了,连年也多数都是立刻定住脚步,等到连勇率先对他开口,他才不冷不热地应那么一句半句的。
“嗯。”“哦。”“是。”“好。”
这些天来,连年对连勇说的话,不过以上几句而已。言简意赅,绝不拖沓。
看着连年颀长倔强的背影,连勇在心底叹气,自己这个弟弟最是眼底不容沙子,这下好了,自己把他给得罪了。可是……又有谁能明白他难以言说的苦衷呢?
这些天,画扇一直没有去学校。
连年每天都按班按点地跑到附小去看,却每每落空,直到有一天许远从外面喜滋滋地跑进来,拽住连年的胳膊就往外跑,笑得像是发现了**似的,“快,快,陆齐安带着画扇来上学了!”
连年心头一动,脚步不由地加快了许多,等到跑到了附小校园里,刚好碰见从办公室出来的陆齐安和画扇。
陆齐安依旧是白衬衣牛仔裤的装扮,如果不是和他见过几次面知道他的脾性要比同龄人沉稳温和得多,很多人都会把他当做和连年一样张扬凛冽的少年的。
而画扇,不再是穿着雪白色的公主裙了,反倒换了一身明黄色的蓬蓬裙,衬着那披散下来的微微烫了烫的黑色软发,还有那张苍白莹润的小脸,愈发像是一个高傲冷漠的豪门小公主了。
陆齐安见到连年,嘴角温和的笑容虽然敛了一敛,但终归还是笑着,他低头对画扇说了句什么,画扇这才抬起眼,朝连年所站的地方看了过来。
那一眼,像是僵了,画扇第一次看了连年那么久,苍白的小脸上明明面无表情,却又兀自不肯移开眼去似的。
连年也怔怔地站着,还是许远比较长袖善舞,他走过去对陆齐安打招呼,“来送小扇子上学?”一边说,他一边伸手把画扇从陆齐安身边扯了过来,又拉着画扇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分明是想让她离连年近一点儿。
陆齐安温和地笑,“不,是来办转学手续。”
一句话,让许远拉扯着画扇小手的手颤了一下,他抬起眼睛看陆齐安,“小扇子在这儿上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转学?”
他回头看了一眼面色一下子阴鸷了起来的连年,“再说了,这里还有我和连年,好歹也能照应着她,为什么要转学啊?”
陆齐安嘴角笑容得体,眼角却是朝面色不好的连年瞟过去一眼,他在心底暗暗好笑,许远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