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你看,前面就是我家了。”简大指着山坳中一栋茅屋说道。
施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山坳里住着七户人家,坡地上开垦了一些田地,上面种植着水稻,秋收已过,田里面现在长满了杂草。
简大又问道:”家父平素身体很是健康,这次买盐回来突然染病,家父在邓州买盐时,听商贾说前些日子,北方多地瘟疫流行,不知道家父是不是也染上了瘟疫?”
“应当不会,简大哥不必担心。”施平摇摇头,语气肯定地说道,“我在新野县也听说了这件事。从汴梁来的客商都议论河北爆发的瘟疫。听说这次瘟疫是从契丹那边传过来的,发病极其剧烈,朝发夕死,投药施治都来不及。令尊患病已有六七日,应当不会是瘟疫。”
“这就好,这就好,“简大松了一口气,说道,“有小郎君这番话,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家里人都吓坏了。别人不知道瘟疫的厉害,俺们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十年前,秦凤路也曾爆发瘟疫,当时那情形真是太惨了,要不是因为这场瘟疫,俺们哪会成为逃户……”简大突然意识到不对,便住了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进了简家的院子,三条土狗闻声从院内冲出,围着陌生人“汪汪”乱叫。简三郎抢先一步一脚踢开领头的那只大黄狗,三条狗呜咽着住了口,夹着尾巴跑开了。简大歉意地说道:“施郎君,家父就在卧房,请随我来。”
这时,屋里一个满脸都是褶子的老妇人迎来出来,见到简大,开口便问:“儿啊,你把施道长请来了?这可太好了。”
简大搓着手,讷讷回答:“母亲,施老神仙和冲虚道长双双羽化成仙。都已经不在了!”
“啊!”老妇一听就急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简三郎赶紧安慰:“娘啊,您莫要着急。我们请来了施老神仙的孙子,施小郎君!”
老妇这才看见跟在两人身后的施平。等看清他的模样,老妇人显然有些失望,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说道:“大郎,你们是咋办事的?找来这么个愣娃子,会看病吗?”
简家兄弟无言以对,脸上有些尴尬。其实他俩也信不过施平,昨天只是没了办法,死马当做活马医,这才把他请回来。
施平见他俩这副样子,心中有气。只是冷冷地催促道:“简家妈妈,小子虽然年青,但我从六岁开始就跟着翁翁学医,翁翁能治的病,小子基本上都能治。你们信不过我,那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简大哥,救人如救火。现在我来都来了,还不带我去见病人!”
“啊呀,都怪老婆子没有见识,满嘴胡说八道,小郎君莫恼!”这老太婆立马想通了,换了一张笑脸赶紧补救,“施老神仙的嫡亲孙子,医术绝对不差。这真是菩萨保佑,这下你爹有救了!儿啊,你赶紧请小郎君给你爹看看,老婆子去准备点好吃的,招待贵客。”
这老妇人显然有些势利,施平眼下也懒得和她计较。他自顾自从药箱里拿出口罩戴上,这才跟在简大进了屋。屋内躺着一个老头,身上盖着一床破旧的棉衾,额头上搭着一条湿毛巾。病人混混沌沌,在那静卧。
“把手伸出来。”施平轻声说道。但是病人没有什么反应。
简三郎俯下身子,凑在老汉的耳边:“爹,大夫来了,你醒醒,大夫要切脉。”
“哦……”
半晌,才听见病人发出微弱的叹息声,眼睛开了一条缝隙。这老汉的眼角布满眼屎,巩膜充斥着血丝,颧骨因为发烧而通红,虽然极其虚弱,但是神志却还算是清楚,听话的把手伸出来。
“我切切脉。”施平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抓过病人的手腕。良久,又说道:“好,老丈,舌苔看看。”
老头又听话的把舌头伸了出来。施平把完脉后,又用血压计帮这老头量了一下血压,然后戴上听诊器,在老头的胸口和背部仔细倾听。简家兄弟和老妇哪见过这些场面,被镇住了。两人紧张的看着施平的施为,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打扰到小郎君诊断。
检查完这些,施平心里有了底。他上前一步,按了按病人的腹部,问:“老丈,肚子是不是很胀?痛不痛?”
“嗯……胀,痛倒不痛。”老头有气无力,又问道,“施小郎,我的病厉害吗?还有救吗?”
施平摘下口罩,安慰道:“老人家别担心,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染的是伤寒,本来一副药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只是你拖的太久,已经转化为肺炎,再晚来几天就危险了。您的运气不错,我带了好药,待会我给你打两针,很快就可以消除炎症。再开个清热方子,过两天你就没事了。”
“打针?”众人一遍茫然。
施平先替这老头打了一针消炎针,又让他吃了两片阿司匹林。半个时辰后,简老头的症状就好了很多,很快就沉沉的睡去。山洞里存留的药毕竟有限。如果不是应急,施平可不愿用在这老头身上。所以他治病尽量用中药。
又开了白虎汤和小承气汤两个方子,交给简大说:“这是两张方子,你分别抓药。抓了就回来,切不可耽误。”
见识了施平神奇的医术,简家兄弟俩已经对他心服口服。简大说道:“小郎君放心,四十里外的李官桥镇就有药铺,我兄弟两现在就出发,下午就可以赶回。”
“好。路上小心,快去快回。”施平点点头,出了病人的卧房,来到外厅。那老妇用一只陶碗把热气腾腾的茶端了上来,同时还殷勤地端来些糕点。
老妇热情的招呼道:“施公子,辛苦了!快快请坐,山里没什么好招待的。清茶一杯已经煮好,请用点糕点,山野人家自己做的,公子请勿要嫌弃才好。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