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心里一阵发寒,这丫头果然有问题,决不是她面上看着的那么沉默木讷,看来这些年她姨母也被她骗了,回去必要提醒她方是,可千万别一时大意着了这丫头的道去。
虽说如此,可她脸上却依旧是那样的凄楚无助,毫无城府。
“不……不,音儿决没有那个意思,音儿无意伤了老太太的心,更无意连累两位姑娘,音儿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可怜人,只求姑娘给条活路罢了!”
眼看着她又要去拉念锦的裙子,方晏南恨得无法,身为男子又不能对个年轻姑娘动手,只得扭头看向他母亲,却见方太太拍着手笑了起来。
“好好好,好一个真性情的樊姑娘,我今日算是见识了。大奶奶说得也有道理,这事她不便穴手,姑娘有什么,就全冲着我这个不识时务的老古董来吧。所起来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更何况我们这样的人家?樊姑娘又生得年轻貌美,还饱读诗书善解人意,要我说若能得你这样的好姑娘伺候一辈子,倒也是男人的福气。”
一番话说得樊音眼底放起了精光,以为方太太总算是松了口,方晏南急得满眼通红,却被念锦一把按住,反倒抿着嘴朝他直摇头。
这里方太太顿了顿,又喝了口茶,方慢条斯理地笑道:“奈何我方家往上三代开始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青年男子当时刻将发扬祖业放在首位,因此除了训示子弟简朴勤勉以外,也并不主张纳妾,但凡纳妾的,皆须是为了子嗣的缘故,因此年纪轻轻就纳妾,是决计不许的。樊姑娘若当真对我孩儿有意,不妨回家去静心等着,十年之后,我必请人上门去与令堂商议,风风光光开祠堂摆酒席,替我儿纳姑娘为贵妾,姑娘意下如何?”
一番话说完,侍菊和那两个小丫头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樊音的脸越发变得煞白,捂着胸口踉跄了几步,才一下子跌坐在身后的椅子里。
不待她出声,却已经有人替她答了起来:“大嫂子这些年当家主事,怎么越来越不懂这些小儿女家家的心思了?樊姑娘如今绮年玉貌的,若再等上个十年,岂不成了无人问津的老姑娘?我们方家这样的人家,可不能造这样的孽。”
众人的目光一起集聚到了来人的身上,不想竟是余家的二夫人,方大老爷的亲妹妹。
“你怎么这个时候跑回来了?也不叫我们去接,老爷今日不得闲,回来没见着你,又该跟我唠叨了。”
方太太一见这位姑子便说笑着起来迎她,余二夫人也亲热地一把拉住她笑道:“大姑娘才出门子,家里忙得很,哪里这个时候能得闲回来?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位樊姑娘,方才她家里的老娘跑来求我们老太太,说这姑娘不知怎么失心疯了,总说要到方家来,早上偷偷跑了,她怕出事得罪了方家,便去求老太太做主。老太太哪里还能理会得这些,不过是派了我这么个破落户罢了,如今我人也带来了,大太太就担待些,这孩子可怜,有病!”
“是啊是啊,二夫人说得句句是真,我们姑娘在泉州的时候就病得不轻,就是因为难治,杜家才送她回来,想着到了亲娘身边或许能好些,谁想她越发病得重了,竟跑来惊了太太和奶奶。求大太太慈悲,莫与个病人计较。”
二夫人话音刚落,一直跟在她身后垂着头的妇人便走出来跪在了地上,念锦仔细细看,原来就是樊音的老娘卢氏。
方太太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叹气:“原来如此,多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病了岂不可惜?不知如今请的哪位大夫?改天我叫人带个大夫去瞧瞧,或许换个人看看也有不同的说法。侍菊,去账房支十两银子,就说我说的,给樊夫人带回去。”
“谢大太太,谢谢,谢……”
那卢氏拉着呆若木鸡的樊音在地上连连磕头,谢字还没有说完,就见方太太已经起身,自顾自地走了出去,方晏南扶着念锦跟着,片刻之间连几个丫头也走得不见踪影。
卢氏惶恐地抬起头看着余二夫人,二夫人咬牙恨恨地啐了樊音一口,方看着卢氏叹道:“别看了,走吧,还有你们什么事?”<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