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好容易得了个闲,他也学乖了,索性吃过午饭就寻了个由头出了铺子,直奔那几日不曾踏入的香闺,铺子里一个小厮远远跟着,眼睁睁见他进了门,这才折了回头,一径往大老爷的书房去了。
“这还了得!大白天的就去找女人,他想看什么?”
大老爷气得把桌子拍得山响,方晏南一面挥挥手示意那小厮下去,一面给他老子拍背奉茶。
“爹爹莫要动气,我想也未必当真是我们想得那样,或许三叔只是可怜那女子无依借个地方给她住呢?人既是他救下的,去探探倒也不算越了规矩。”
“哼!我不知道你跟他是最好的?你自然替他说好话,要没什么,那些下人敢新三太太新三太太地胡叫吗?要不是你娘拦着,我早就想把那胭脂油蒙了心的混小子叫到跟前来打一顿板子,好叫他别生生在这里现世,丢尽我们方家的脸面!”
方晏南被大老爷堵得无话可说,他当然知道三老爷在外面的花头,这么说也不过为了安抚大老爷,但说实话他原以为三老爷不过逢场作戏流连花街柳巷,却没想到他这么个万花丛中过的风LIU人竟会为一个女子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竟敢又弄出一个家来。
回去把这事跟念锦说了,念锦却笑了笑在他额上用力敲了一记:“说你是个烂好人,倒当真半点不假!要我说老爷把三老爷打一顿都还是轻的,停妻再娶是要吃官司的,他那么大个人却行事这么糊涂,如今不教训他,只怕将来还有更可笑的呢。”
方晏南一面躲一面笑:“你当世人都是傻子?不过是给她个虚名分,三太太三太太地叫着罢了,哪里就真的娶她了?我早上还找钱丰打听了,根本不曾吹吹打打放炮吃酒,什么都没有,只在她自己房门上贴了个喜字,就算是把事给办了,亏得那姑娘家倒也肯答应。”
“你知道的倒多,那你可知道那女子姓甚名谁,哪里人氏,生得怎么个相貌?”
“那我怎么能知道呢,不过闭上眼也能猜着,自然是个美人吧,三叔对女子向来挑剔,若生得平常,只怕难入他的眼,只是就算再美,如此无德,倒真叫人替她可惜。”
一句话说得念锦好笑了起来:“呆子,你替她可惜,人家可未必领情呢,要当真引以为耻,就不会如此行事了。”
小夫妻俩不过是私下玩话,却没想到这里正猜度着那一位是谁,没过几天就叫念锦自己撞了个正着。
这日早晨,给大太太请了安,陪着坐了会子,念锦便带着菱涓回自己的屋子,迎面撞上徐凤临,不免又闲话了一阵,见徐凤临脸色苍白,手里揣着热烘烘的手炉子,身上穿着厚厚的毛皮大氅,还是一副缩头缩脑的样子,便建议她平日里多多调养,冬日善加进补对身体的调理事半功倍。
徐凤临虽听了宋妈妈的话,平日里总有些防着她的意思,但听她对自己说的句句都是好意,不免也渐渐放松了下来,毕竟她自小骄纵万事皆由着自己,但爹娘都是厚道的人,家里人口又简单全都捧着她,因此她心里倒也当真没有多少沟壑,喜好全在一张脸上。
“二奶奶,时辰不早了,咱们午饭之前还要回来呢。”
小福在身后悄悄捅了捅徐凤临的胳膊,徐凤临这才想起要去济仁堂走一趟,念锦以为她身上不好,忙让道:“看这天阴沉沉的只怕还要落雪,何不请大夫上门来看看,自己巴巴地跑一趟,万一冻坏了可怎么好。”
“嫂嫂不知道,凤临小时候多灾多病,多亏得济仁堂的冯老先生开的好药,后来便一年年好了,说来也是我的缘法,竟对医道小有兴趣,说起来这老先生与我也算有半师的情分。昨天听说他病了,我便想着看看去。”
“原来如此,原来二奶奶竟是个高人,念锦方才班门弄斧了。说起来我也想去配几副丸药回来备着,就和二奶奶一道走可好?”
“使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