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连通着黄河的几条大河这几天竟然同时破冰,这让附近的打渔郎非常高兴,这便意味着可以打鱼,而这开河鱼最为鲜嫩,每年这个时节城中的达官贵人们都有吃开河鱼的习俗,所以价格昂贵,可以换取不少的米粮。而令他们惊奇的是,今年的河中的鱼特别多,一天下来能捕获百斤左右,甚至还有好些金鳞赤尾的黄河大鲤鱼。
然而仅一天过后,洛阳城头便贴出来一张告示,竟明令禁止百姓下河捕鱼。而那河岸边更是有好些官差每日里巡视,但有下河捕鱼的百姓俱都被抓去衙门。久而久之,这洛阳附近闻鱼变色,坊中竟无鱼可卖。
而渐渐的,那市坊中便流传开来一种说法。言说如今河流中的鱼儿都是黄河水君的浪前卒,说某日宫中御厨剖鱼时,那鱼儿竟口出人言,言及黄河水君不日将前来洛阳,向朝廷讨要说法之类云云。
“啊!怪不得今年开河如此之早,原来是如此,只是不知朝廷如何惹恼了黄河水君?”
“张麻子,你这却不知道了,俺老家在灵宝郡,前些日子有亲戚过来,说有一帮军汉在那黄河边要抓妖龙,买了好多的毛驴在那黄河边上斩杀了往黄河中扔,想来便是这个缘故!”
“啊呀,这仙家的灵物怎么可以亵渎,今年黄河的水患必定又更胜往年了…竟惹上了如此祸事!”
百姓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一个个都面色凝重,都齐齐埋怨起朝廷怎如此不知进退的妄自得罪仙家。但他们怒归怒担忧归担忧,却人言轻微根本无法左右朝廷的动向。只纷纷买了香烛贡品跑到城外的河岸边上焚香祭拜,以期那黄河水君能息怒,不要给他们带来无妄之灾。
时间一天天过去,河流中的异常却越来越多,时不时便可以看见群鱼水中横行,间或还会有巨鱼跃出水面,甚至还有磨盘大小的巨鼋踏波而行。
百姓们惶恐莫名,叩拜的愈发勤奋,便是连洛阳城中的一些达官贵人也渐渐加入了他们焚香叩拜的行列。
然而这个时候,那洛阳城外却行来了五千众风尘仆仆的壮硕军汉,携带着三千辆沉甸甸的马车。他们没有进城,只在那城外一处荒地搭起的营帐,并竖起了巨木,倒腾起了草木泥浆,仿佛要在那里建造什么东西。虽有洛阳城守城的将官上前盘问,但他们所持兵符俱都完备,只说按朝廷旨意而行。那将官见此也只得退去,任由他们在那荒地中折腾。百姓待有上前窥望都被远远的挡住。
三日之后,整个洛阳城轰动了。因为那五千军汉在城外搭建起的,竟是两座人头京观。而那五千壮硕军汉却在这京观搭建好之后连夜消失,只在留下一张告示,上面只有简单几个字,“二十万蛮族人头奉上,青州军陈。”字迹潦草,却别有一番金戈铁血的味道。
胆大的百姓上前仔细观看,果然发现那堆砌京观所用的人头俱都是碧眼的蛮族人。大略知道青州战乱的百姓稍稍一议论,都知道这青州军果然是大胜。然而百姓们还没有来得及震撼完,那城外的河流中却掀起了滔天的波浪,直吓得那沿河的百姓们纷纷逃避。
然而奇怪的是,那河中的波浪虽然巨大,但却绝不扩散到岸上来伤及无辜。
惊魂未定的百姓们齐齐驻足观看。但见那浪头一波接着一波从远处而来,水天一线之间白浪滔滔不绝,一潮猛过一潮,有些水浪甚至高过百丈,但却绝没有一分波及到岸边。百姓们这才定下心来,心中暗道前些日子的传言果然是真的,现在这模样若不是那仙家在控水,怎会有如此场面。
于是叩头的叩头,祭拜的祭拜,只将先前备下的鸡鸭鱼肉统统扔进了水中。而灵异的是,那浪中不时便有巨鱼游来吞食,往往还有百姓能够看见那些巨鱼朝他们点头眨眼,这惹得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样的景象整整持续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朝廷中的官员终于惊动了。几声震天鼓擂起,洛阳城中行出了一列数千华盖锦衣的宫人执仗,俱都骑着纯白的高头大马,前头两百金吾卫开道,当中有一个身着紫金龙甲的魁梧将军,约莫六十岁年纪,但身板挺直,顾盼间非常威武。还有一辆装饰的极其简朴轻灵的云纹马车,上面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年道士,手中拿着拂尘,边上有两个道童。
“衡山王和那祭天司的陆神仙来了!”百姓们纷纷退避路边,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