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
吱嘎一声实木房门向里推开。
“希望没有打扰到您的休息。”
汉弗莱夹着一摞纸，迈入房内，微微侧颈。
莱伦走过屏风外，示意来者坐在客位上，端起桌上酒瓶，黄澄色酒液倒满了两盏银杯，随意道：“来杯蜂蜜酒？”
“哦！荣幸至极，莱伦大人。”汉弗莱微微躬身后，坐在房间一侧客座。
二人共同举杯，小酌一口。
汉弗莱微笑道：“早听闻，边境亲王领黑蜂蜜经过多重工艺，制作中需要长达一年土窖酿造，这样的蜂蜜酒风味极佳，现在一尝，果然不同凡响，可叹我来到边境亲王领多年，还是第一次喝这领主珍藏的蜂蜜酒。”
说着，他脱下身上黑大衣，搁置手边。
“汉弗莱阁下，想必，你也不是特地来喝酒水吧。”莱伦端坐主座，平淡道。
壁炉内柴火烧断，发出噼啪声响，窗外也仅有风声，城堡内佣人收拾物品不经意察觉不到的动静。
书记官笑了，摇摇头，脸色上莫名有些自嘲似的：“大人您的意识永远那么敏锐，深更半夜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的事情，在大人您眼里，自然不那么重要”
这在他意料之内，汉弗莱清楚为什么要来，可他不能明着说，自己和莱伦大人中间有那么一根线，纤细的丝线将他们拽在一处，要是当面说破，只会让自己计划一场空，他想借此机会挑个话头。
“呵，既然对我来说不那么重要，那我没必要浪费休息时间。”莱伦挺了挺腰板，舒舒服服坐在主座，享受蜂蜜酒在口中韵味。
“老狐狸”
汉弗莱心中想法当然不会说出口，他顿了一会儿，用委婉推荐的口吻，说道：
“大人，您已经彻底拥有了这座领土，剩下的哨站和隘口的原守军以示不足为惧，过不了多久便会作鸟兽散。”
汉弗莱顿了顿，暗自观察主座上男人表情，小心翼翼道：“您，是时候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人手，将整座领地的各处权能进行划分，您的手下还有矮人，想必未来会有更多的种族，哪怕魔法森林中避世的木精灵，深山的矮人，都会逐渐组成您领地内不同地区的居民，最终成为您的手下”
莱伦放下酒杯，双手环抱胸前，金黄而深邃的目光盯着面前书记官，问道：“汉弗莱阁下，你对我组建人手这一点有一些看法？或者，认为有些地方缺少了某位重要角色？”
“我”
汉弗莱看上去欲言又止，他下意识眯起眼睛，很快，再度微笑道：“没错，莱伦大人，我想和您探讨之一，便是所有人手的安排。”
他假装没有听出莱伦话外之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您未来领地内，不需要过于臃肿的军官划分，莱伦大人，我建议您组建一支新军，使用领内现有军械库装备武装同时解散民兵队伍，作为战时的征召兵，要求他们自备武器，这样能让您的军事负担减至最小。”
“您知道，手下最多的便是军官，为此我想，将每一支队伍细分为连队，并且将帝国的军制模仿连用，一支连队内一位总长，两名副长”
“具体还可简化为近战步兵，远程步兵，机动骑兵，还有未来的炮兵，四种兵种概括，可以让每一支同种军队相辅相成，由一名总长会同两名副长统领可以大大减少不同兵种配合问题。”
汉弗莱观察着莱伦表情变化，后者似乎勾起兴趣，思考着他的话语。
汉弗莱不动声色道：“这些士兵将会成为半脱产半生产的职业士兵，类似于帝国兵营中长戟兵存在，相反的，我们设置征召兵，这一点每一位贵族都会这么做；
每一场大规模战斗，征召兵的比额足以占据六到七成，在帝国北方选帝侯领地，诺德领和米登领甚至大批量使用征召兵作战，这样能让贵族利益损失减少最低，相对的，有失有得，换来自然是无数家庭破碎，成年男性大规模死亡。”
说道后面，这个书记员不自然耸耸肩。
他打心底看不起诺德领那位愚蠢顽固的选帝侯，吝啬且不知变通。
还有米登领那位新上任几年的选帝侯，鲍里斯·托德布林格，他就是匹小狼崽子，脾气和北方经久不化的冻土一般又臭又硬。
军队的改制，莱伦自然提早想清楚，但曾经的记忆使用在如今世界，总会出现不一样的变化，现在有一位足够了解世界军事背景的官僚解释，自然再好不过。
“有点意思。”
莱伦心想，顺着话语问道：“所以，你有什么想法？”
见莱伦“主动咬钩”，汉弗莱内心自然信心高涨，但还是矜持道：“不知莱伦大人是否听过巴托尼亚王国的温福特公爵，他手下有一支罕见地农奴长弓手，靠的便是数十年延续的法令：公爵领内所有男性农奴每周必须参加一次射击训练，简单有效的训练，既能提高普通人的战斗能力，又能让自身军备更加有力，并且足够的训练能让部队补员能力增强，一举三得。”
莱伦拿起酒瓶，为二人杯中再度倒满蜂蜜酒，看着客座上书记员受宠若惊模样，似笑非笑道：
“你的提议很好，但充足的军事训练建立在完善的补给线，和每一位士兵身体素质营养持续情况才能实现，适当的奖励，也能起到一定作用，可永远没有前两者稳定”
深邃眸子与之对视，缓缓开口道:
“你记住，汉弗莱，只有领民生活不在挣扎于死亡线，有足够食物和衣物作为条件，满足这些，才能根本上满足每一项军事需求。唯有足够的让利，使领地居民切身实际感受到变化，就能满足他们最卑微的需求，这一点，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