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菲练完了字，顺手在书架上抽下一本书来。巧的是，正是他上次遍寻不获的《牡丹记》，李暮菲失笑，这可出现的不是时候。
他的画作早交上去了，现在自然不需要看这书。李暮菲将书放回原处，又拿起一本，居然也是讲花品的，《扬州芍药录》。他有几分讶异，发现这排架子上，居然都是些花谱……难道都是那小丫头整理的？
李暮菲粗粗翻了几本，果然都被归类了。看来这个丫头，这些日子倒是没有偷懒。李暮菲看到了半成品的“工程”，感觉还比较满意，就看见一个小脑袋在门口伸了一下。
书房的一个问题被言九儿解决了，李暮菲不至于当面感谢，也不好在这时候对言九儿发火，只当没看见言九儿在门外打探的身影，决定静观其变。
言九儿很不想进书房同二少爷正面交锋，人是主她是仆，阶级决定了她不会赢过二少爷，但是她想的王大叔已经是往家里去带信了，不管哪种情况，她都真的很需要这五钱银子。
言九儿给自己鼓了鼓气，端着一盏茶，摆出一张小脸，小心走进了书房。
“二少爷，您的茶。”
言九儿推开门，将茶盏放在桌上，这才开口，并拿眼睛瞧瞧看他。
李暮菲头也不抬，修长的手指搭在书页上，在落日余晖下翻动书本的哗哗声，还真的是翩翩少年郎。他出身又好，又是这一房的嫡子，又肯读书，偏偏还长得俊美，放在这个小县城，估计再也找不出比李暮菲综合条件还好的少年公子了。
言九儿想起那晚见二人四目相望的场景，看着倒是相配，不过二少爷再喜欢，又不能娶了她当正妻的，更别说一双良好，终生都对着一个妻子。
言九儿觉得自己想的太多，又不是她的事儿，太杞人忧天了。
李暮菲看她放了茶盅，在原地扭捏，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一点也不见那日在小偏厅那种掩藏的极好的伶俐，就有几分好笑，来要自己的银子都没胆，说她精明，却没有芽儿半分胆子。
想到芽儿，李暮菲的心就冷下来，一点的怜悯都变成了冷然，只剩敌不动我不动的冷静。
言九儿自然不知道就这一会儿，二少爷心思早就转了几转，她此时有些恨自己做事考虑的太多，有时反而不如直来直去有效果，要是换了缠枝憨实的性子，直接开口问了就是……不对，缠枝一看见二少爷就脸红心跳，别说五钱银子，就是再多十倍，她心甘情愿，又哪里会问了！
“二爷，今天婢子掉了一块银角子，不知道二爷看见……”没有二字，还在舌尖打转，听见栗纹在外面叫了声二爷。
李暮菲的书房，不是谁都能来，满院子算上，也只有他身边的笔墨丫鬟和紫馨，就是栗纹，平日里没有吩咐也绝不会踏近一步。
李暮菲“恩”了声，栗纹就抬高了些声音，“二爷，太太叫茵姑娘给您送汤来了呢！”
李暮菲想了一会儿，似乎才想起茵姑娘的样子，母亲身边确实有这么一个大丫鬟，虽然奇怪今日怎么会叫大丫鬟送汤来，李暮菲还是没有多想，同意了她进来。
言九儿话也没说完，只得缩回去，听得茵芸要来，还往角落里挪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