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静月又羞又气,一张脸蛋儿都能烫熟鸡蛋了,本来双手迷迷糊糊地已经扯开了吴天德衣衫,现在连忙替他拉紧了一下,嗔道:“看你的猪朋狗友,还不快去,要叫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么?”
吴天德恨得牙痒痒的,连忙赔着笑脸在朱静月脸上吻了一下,闪出门去。前边几名校尉也被吵醒了,帐内已经亮起灯光。吴天德忙从魏进忠帐旁一掠而过,急急跳了出去。军帐定地的绳索上有一根铁勾在他的衣衫上刮了一下,袍内一件薄软的东西被刮落地上,精虫入脑、脑门上三丛火苗突突乱冒的吴天德也未注意。
已经睡下的魏进忠也披衣起来,他心知吴参将十有正和那相好的女子在一起,心中暗笑,起来装模样作样在帐前走动几步,阻止几名校尉过来,心想:吴参将若是不蠢,现在也该走了。
此时中军大帐顿时乱作一团,一队队士兵举着通明的火把迤逦蛇行,眼看整个军营都要引起一场大骚乱了。魏进忠淡淡一笑,转头往帐内走,忽然藉着走过来的一队士兵手中的火把光亮,发现帐旁定地绳上挂着一件东西,走过去拿起来,昏暗中看不清是什么衣服,忙走进帐中,在烛下细看,虽然残破不全,却也认得是袈裟的一部分,不禁大为奇怪。
那件袈裟外披本就薄软,吴天德又早将无字的部分都剪了下去,更加短小,加上丝绸性滑,以致滑落出去,犹不自知,被魏进忠拾得。
再说田伯光难得有机会狗仗人势,现在站在一方巨石上唾沫横飞、指手划脚指派着那些大兵到处找人,真是威风八面、不可一世。忽然一低头,看见地上站着一个军官,忙呵斥道:“叫你们去找人,站在这儿作甚么?”。
吴天德黑着一张脸站在那儿,没好气地道:“你不是要找我么?还鬼叫甚么?”田伯光定睛一看,忍不住呵呵笑起来:“你一剃胡子,马上从老男人变成了小白脸,兄弟一时没有看出来。”,说着从石上跳下来,嚷道:“别找了,别找了,吴参将找。。。。。。哎哟”,却是屁股上挨了吴天德一靴子。
丁总兵的帅帐内,烛火通明,看见吴、田二人进来,丁纪桢歉然一笑,道:“刚刚收到消息,本想明日再找吴参将商议一下,老田说你晚上闲极无聊,既然如此,咱们不妨连夜研究一下最新的军情”。
吴天德一听,活刮了田伯光的心都有,想想自已今晚本想和朱静月参研一番的房中秘术还是这混帐所传,才忍下这口恶气,问道:“不知有何重要情报?”。
丁纪桢走到沙盘前,道:“两广税银已经起赴,沿澄海、饶平、漳西、渣浦一路南来,只要一进入我军辖区,也便是倭寇易于登陆袭截的地段了。北条已是火烧眉毛,鬼丸十兵卫必定狗急跳墙,我们且来研究一下哪些地段易受袭击,早作防备”。
田伯光拍着吴天德的肩膀,聒噪道:“小丁对你极为赏识,上次横屿岛之战上奏的战功上可是给你记了一笔,今日若是剿灭这最后一股顽匪,哈哈,大丈夫建功立业,便在今日矣。老吴你拜将封侯的梦想要实现也不是难事”。
吴天德板着脸道:“吴某可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其实我一直的梦想并不是要当什么大将军,我只是梦想自已是含着金饭匙出生的大家少爷,家有良田千顷,终日不学无术,没事领着一群狗奴才上街去调戏一下良家妇女……”
丁纪桢十分惊诧:“。。。。。。?!”
田伯光奇道:“哇,怎么和我小时候的梦想一模一样?”
吴天德十二分惊诧:“。。。。。。??!”
研究直到三更,三人都认为泉州是倭寇最易下手的地方,丁纪桢得意一笑,道:“幸好我早已将大军秘密遣往泉州部署,吴参将是泉州主官,此事应由你来主持,待泉州事毕,本将一定上奏朝廷,这件大功非你莫属”。
吴天德虽说志不在仕途,还是有些感动,横屿岛之战自已根本未参予,这位总兵却在功劳簿上记了自已一笔战功,此次这样安排,也大有将功劳全部推到他头上的意思,这样的将官实在少见。不过他偶而看丁纪桢和田伯光交换的眼神,好象深蕴意味,可一时也想不出这眼神有什么含义。
等吴天德退出帅帐,仰头望着满天星斗,其时蟋蟀虫鸣、更深露重,不忍再去打搅静月,想想和静月一别百余日,今日好不容易重逢于此,竟不得双宿双栖,摇摇头自嘲地一叹:“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叹着气回到帐内合衣躺下,怔怔地瞧了半天帐顶才沉沉睡去。
翌日,去丁纪桢帐中点了个卯,吴天德便想去福州城内见见曲洋、刘正风二人。向丁纪桢问清了二人的居处,见丁纪桢还有军务要忙,便告辞退出,悄悄去对朱静月说了,朱静月雀跃道:“人家一路急着来见你,还没有好好逛逛福州城,你等等我,我去对魏公公说,他很好说话的,看看能不能一起去”。
吴天德等在外面,想想她的话,竟然说后世人眼中最是恐怖的九千岁魏忠贤极好说话,不免好笑。又一想这魏忠贤尚未大权在握,连他的主子也还只是个太子,说不定有多少人在觑觎他的位子,魏忠贤自然好说话。就象自已,若仍是酒店之中一介大厨,哪能有今日的威风?可见人之变化,环境和权力的改变才是主因。
魏进忠昨日捡了一件袈裟,回到帐内仔细查看,却见内衬上记了密密麻麻无数小字,魏进忠虽然只是粗通武艺,不过没有看过什么房中术、经什么的,倒不至于象田伯光一样一见便想到闺房秘术上去,看看仿佛是一种武功心法,心中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