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大师面带疑色,小心的说道:“女施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法力和阅历,而且对僵尸竟然如此了解,不知出自何门何派?”
白衣女子倘然道:“家父乃是茅山派掌门毛无言,小女子毛欣。”
万法大师惊异之色一闪而过,语带欣慰道:“竟然是茅山派掌门之女,失敬,失敬。难怪女施主能判断的这么清楚。但不知女施主将打算如何对付这只僵尸呢?”
毛欣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对付不了这只血尸。不过我马上就使用飞鸽通知家父,希望他能够尽快赶来,只要家父一到,便不需要怕了。”
“毛姑娘,恕老衲直言,茅山距此过远,只怕不是一两天能赶到的,明晚一战,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我当然知道,希望明晚能够挡住这只血尸的复仇,并重伤他,让他需要时间调休。只要拖到家父赶到就不必担心了。幸好这只僵尸似乎白天不肯出来。”
“那不如我们躲上一晚,如何?”
“不行。我们要是不在,血尸疯狂起来,见人便杀。不用一夜,整个镇上只怕都是僵尸了。”
“如此说来今晚,我们和那孽障还要一战,这该如何是好。”万法大师一脸的焦急,神色中透露出浓厚的不自信。“对了,毛姑娘,此去两百里外的落仙山上有一座落仙观,观主觉木散人是位法力高深的道人,乃是老衲至交,老衲现在星夜起程前往,明晚可同他一起赶来对付血尸。我们佛道合璧,威力大增,或许能够重创血尸。”
“如此甚好。事不宜迟,那万法大师快去快回,这里的后事交由我来处理。”
万法大师道:“非常时期就顾不来繁文缛节了,老衲这几位徒弟的尸身希望毛姑娘妥善安葬。老衲即刻启程。”
毛欣点头应允,待万法大师策马离去后,焚烧了万法大师众弟子,便立即前往刘府中人躲藏的地方。找到刘老爷,告之以详情。
刘冬大吃一惊道:“什么,连万法大师都不能收服他?”随即又叹道:“该死的王小二,生时缠着我女儿,死了还要来害我,真不知我俩前世有何恩怨,哎!”
“爹,当年你要是不杀了小二哥,也少了今天这些事。”说话的正是刘冬的女儿,二十年前的那场凄美爱情故事的主角之一。现在已二十有六的她,脸上满是惊吓过度后的苍白。她现在已是孩子的母亲,对当年懵懂时无知的爱情已能正确面对。不是后悔,也不是嗤之以鼻,而是一阵淡淡的忧伤和苦楚的忧怨,还有对突然以僵尸身份出现的王小二的恐惧,以及随之而来的,对当年父亲所为的抱怨。
刘老爷睚目欲裂,道:“你……你……你这个死丫头,刘家大祸临头,你还帮那个怪物说话……”
毛欣忽道:“刘老爷,令千金所言极是,这次的祸便是你自己种下的,今后切忌行恶,不然谁也帮不了你了。”
若非为了对付凶残嗜血的血尸,她实不愿帮这为富不仁的财主。
刘老爷忙点头称是,毛欣乃他生存的唯一希望,岂能得罪。
毛欣忽然想起一事,冰冷的语气中略带温情,道:“那小子……怎么了?”刘老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满脸疑色:“哪个小子?”随即想到毛欣来刘府的原因,笑道:“哦,姑娘说那小兄弟,他好着呢,给他请了一个大夫,用了一些上好的补品,人精神多了,现在估计还在吃夜宵呢!姑娘这就去看看吧?”刘冬要利用毛欣,对那小子好,那是必要的。他家中富足,自然拿出了最好的东西。
“嗯。”
刘老爷带着毛欣穿过几条青石走廊,转了七八道弯,越向里去,花香四下飘荡,怡人心脾,可惜此刻已是深夜,见不着这怡人景色。
这本是刘冬一位至交的居所,只是那位至交前年调往京城为官,家眷也都跟着去了京城,就留了座空宅子在这里。那位至交在上任前却怎么也放心不下这座老房子,说是祖宗留下的宅子,怎么也不肯卖掉,又找不到合适的人代为照看,因此天天为了此事烦恼。后来刘冬主动提出帮他照顾房子,那位至交才安了心。想不到前年的义气之举,竟为如今他们一府之人提供了绝佳的避难场所。
少顷,到了一处秀美的房子前,刘老爷笑道:“到了,姑娘。”
毛欣点了点头,并未回答。走进去一瞧,不禁一愣,却见两个婢女站在桌旁,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而那小子正在不顾形象的大吃大喝,左手拿的鸡腿还未吃完,右手已经伸进了鱼碗。脸上,手上,衣服上到处都是油脂,那模样就好像饿上了十天半月的野狼突然遇上了猎物一般。
他的衣服本是黄色,现在居然是彩色的了,由此可见油脂之多和吃态之难看。
见毛欣进来,只是随便瞄了一眼,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毛欣也不再意,饶有兴致的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乱七八糟的吃相。这一刻,毛欣觉得无比的心平气和,她看着眼前这个与他年龄相仿的苦命少年,完全忘记了大战在前的紧迫。
刘冬恭维几句,便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了那黄衣小子和毛欣。
在那黄衣小子吃完两只烧鸡,再加两只红烧鲤鱼,还有一盘牛肉干后……等一下,还有十根鸭脖子。反正吃了很多很多东西后,才终于停止了这场令人惊异的战争。在毛欣的极力要求下,那小子才在打了十五个饱嗝后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毛欣看着眼前的小子,心中不由得羞涩和苦闷起来。想也是,毛欣自小在山上道观里长大,又潜心修习驱魔之术,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顾及儿女私情。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遇见了这个苦难的俊秀小子,深藏心底的悲怜和情愫就莫名的被挑了起来。不是有人说过么:“女人本就是个感情动物。”
那小子面目清秀,一幅卓尔不群的样子,一双眼睛清澈光亮,灵气逼人,俊朗的脸庞浑然天成,毫无一丝做作之感。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俊秀少年又怎么可能是那横卧街头的老乞丐?若非亲眼所见,毛欣死也难以想象。或许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或许他和王小二一样,也是一个凄美爱情故事的主角,不然他怎么受了如此重的伤。他的她是谁呢?比我跟漂亮么?毛欣想着想着,越来越觉得羞涩,脸忽然红了。
两个人仍然都没有说话,那小子一直盯着天花板,似乎还在回味菜肴的美味。看着他这个样子,毛欣又觉得他不是爱情失意了。经过一阵短暂的独自的欣喜后,她默默地想: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呢?
“你的伤怎么样了?”还是毛欣先开的口。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那黄衣小子一脸不在乎。
毛欣心想:“可能是你还不清楚自己的伤势?”随即又道:“你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那黄衣小子愣住了片刻,忽然变色道:“我的伤那里重了,你知道什么?”毛欣没想到他说变就变,而且如此忌讳自己的伤势,可能他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已,所以极为忌讳。在茅山只有别人讨好她的份,几时受过这种气,毛欣的心中实在很不满,但一想到他只有半月之命,什么气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