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回头,见到若馨倒也不吃惊,如今白家村中还愿意来找她的人,也只有若馨了。她坐回床榻,盖上被褥,对若馨微微一笑,“若馨,你来啦。”
若馨点点头,坐在她的床头,微微蹙眉看着她憔悴了许多的病容,“这几日都不见你,去了哪?生病了为什么还到处走动。”
语调微有些责备,却是包含着关心,清音淡笑,“这些日子心中有些烦闷,出门随便走走罢了,你不用担心。”
心中烦闷?
清音平日里与白家村的其他村民从无往来,也生不出什么事端,她性子淡静,与她相交这些年,若馨倒也从未见她动过气。如今,又有什么事会使她感到烦闷。
脑中晃过一个人的面孔——素月。
前些日子忙着村中祭祀之事,后来又去为风华解毒,倒是未将素月的事处理了。
清音此番,会是知晓了素月和白井初回来的事情么?
只是她几乎不出白家村,而茹雪也被她警告了不许在清音面前提及此事。
若馨仔细观察着清音,见她面上表情自然,和平日倒也无差,那么
“咳咳”耳畔边又传来清音压抑的咳嗽。
若馨蹙眉,正要为清音把脉,清音枯瘦的五指轻轻握住了若馨的手,摇头道:“我没事的。咳你不要再为我的事劳神费心了。对这村子,我已无所念,也不求多活多少日子,这一生我唯一欣慰的就是认识你。有你这样的朋友,偶而来见一见我,我心足矣。你的身子也不好,别再操心我了。”视线移到了站在外头静静等候的白容和不停将目光望进来的若馨小师弟身上,清音轻轻拍着若馨的手,虽是憔悴却依旧清丽的脸上微微有些恍惝,语意深沉地说道,“若馨,幸福很短暂,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不再属于你了。相爱不易,相守更难,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能抓牢的就抓牢吧,别想太多了。你身边有值得你相守的人,我只希望我没能得到的幸福你能得到。”
清音的话,说得很是伤感。若馨低下头,看着与自己交握,瘦得如皮包骨一般的手,上面青紫的血管根根突起,清晰可见。
她也想告诉清音,她一生几无什么朋友,清音却是难得的一个,既为她的朋友,她无论如何都会帮她,帮她努力寻回曾经失去的幸福。
次日,又至若馨为风华针灸驱毒的日子。
为风华驱毒需要的药物中有几味必须是清晨所采,因此在清晨未明之时,若馨便又早早起身,小心地没有吵醒小四儿,取了竹篓便去山谷采药捉蛇。
时已深秋,许多蛇都开始准备冬眠,因此必须在这段时间多捉上一些。
一切都算顺利,却在若馨准备捉今日的最后一条白花蛇时,手腕处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蛇触到她的血立时毙命,若馨看着手腕上两个带着血迹、深深的蛇牙印,还有隐约散发的蛇毒腥臭,眉头微微皱起,便到一旁的河边去清洗。
洗到一半,她的眼前一阵黑,身子一晃,整个人几乎要摔进河中。
若馨一惊,忙伸手后撑,坐回草地。
手腕被蛇咬到的伤口如被火烧灼痛,头有些晕眩,呼吸困难。
这是轻微中毒的迹象,却是若馨从未有过的。她体内血液特殊,白花蛇的毒液在外人看来的属于大毒,然对她本是不起作用的。如今却为何出了异状?
是那日祭祀失败,御鬼不成,反遭反噬了么?
族上从未有过关于祭祀失败的记载,因此也从未有祭司真正体会过遭反噬是什么情形。
“阿离姐姐。”
不远处一声呼唤传来,若馨忍住晕眩之感侧头望去,看到了小四儿正扒开树丛向她走来,身后跟着的正是白容。
若馨笑笑,突然一股热液涌上咽喉,虽然味觉已无,若馨却知道那是什么。
若馨怔住。
白氏祭司,若出现呕血之症,便意味着已力竭神衰。
这是将死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