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长生成功卸去负在肩头地负罪感,依旧波澜不惊的回到座位上。马上就要小升初了呢,就算她完全没有一丝担心,但还是坐到座位上老老实实看书比较好。
时间就像总是在黑板前四处飘洒的粉笔灰。落地无声但却让人触目惊心。未长生端着下巴看着那纷纷扬扬地粉笔灰,飘洒过班主任那微微有些地中海倾向的头顶。飘洒过自然老师那花白地几乎跟粉笔灰一个颜色地发梢。再然后骊歌渐起,拍过全班的大合照以后,就要为即将到来地小升初考试。为了全班人小学生涯的最终落幕而做准备了。
有些往事,连风都不忍带走。有些时光,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眸。当寂寞走来雾散去,童年是永远横亘在我们心头的乡愁,淡淡的,却又酽酽的。驱不去,撵不走,哪怕到我们生命的最后一个刹那,停驻在心头的明媚,或许还只是童年的风,童年的云,童年里的那一声鸟叫,以及童年里我们犯了错以后对着母亲低低叫的那一声姆妈。(好吧,我过于抒情了)
未长生背着书包,最后环视了一眼平原六小。还是那几排郁郁的垂柳,还是那几声哑哑的蝉嘶,人的一生,永远都在告别,也永远都在开始。在平原六小其实呆的没有她想象中那样长,很奇怪,她本来觉得自己对这个地方不会像对镇北小学那样留恋、依依不舍,但是诡异的在这么一个背过身也许很久都不会再回头的时间里,再举目看这个地方的时候,一切却都显得那么的难忘。
不必说操场边那颗寂寞的大梧桐,也不必说教室后门上那些熟悉的脚丫印儿,更不必说入眼即可看见的黑板报上那些个歪歪扭扭的幼稚字迹,单是耳畔里那熟悉的三长一短的敲钟声就够她回味无穷的了。九十年代的小学,永安镇还没有先进到普及用电铃的时间。每天的上下学都是学校里那个神情颓唐的政教处主任亲自去敲钟。这位政教处主任跟未长生以往所见的所有政教处主任都不一样。他有个身患小儿麻痹症的小儿子,年龄大概比未长生只大个四五岁,也许就因着这个原因,政教处主任对全校的学生都是那么的和蔼而容忍。就连有学生挑衅般的远远对着他儿子叫“铁李拐”,他也都是沉默的看几眼那学生就罢了。以后看见这学生犯错了也从不会刻意的多加些罪名,对着这学生的家长搬弄是非。真的是相当难得的一位好老师啊,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呢!
未长生莫名觉得有些鼻酸,背起书包再度环视一下周围,然后像班里所有的别的学生一样跑到打钟的地方,对着踮着脚尖正要奏响放学铃声的政教处主任默默的鞠了个躬,一句话也不说的就这么离开了。
三天后就是小升初考试了。童年即将远去!小学生涯即将远去!曾经的记忆也即将远去了!
“不知道考试题会不会很难?要是考不上一所中学可怎么办呀?”沉默的走了一会儿,李潇洒突然开口,话声里透出一种说不出的紧张。
“怎么会呢?现在小升初都是一锅端。全部都会升上初中的,没有留级的。”陈眉看了她一眼,带着抚慰性的回答她。
“真的吗?我好害怕考试的时候突然脑子空白,一个字都答不上来呢。”李潇洒再看了一眼陈眉,努了努嘴儿。
“你想太多了。到了考场看见卷子以后,这样的想法就都会没了。”未长生看了她一眼,很理解这个第一次即将面临大考的孩子。记得前世中考时候,她也是这样患得患失,几乎夜不能寐的,其实这天下间所有的考生差不多也都是这副德行吧?
“希望到时候,真能跟你说的一样!”李潇洒说着突然回头,看着已经渐远的平原六小伸出手挥了挥,“再见了,六小!等我考上了县一中,再回来这里!”
未长生看着她这样天真的样子,原来的愁绪瞬间也开始消散了。是啊,离开了并不意味着就不能再回来,就算换了种身份换了个位置,但终究还是会回来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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