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这次北上幽州,其实投递了两张拜帖,一张是给刘虞的,一张是给公孙瓒的。
刘虞军力虽弱,但名义上仍是幽州牧,掌控着幽州十一郡,九十余县的行政权。且幽州在北地经营多年, 先后两番镇守边地,不仅当地百姓,甚至连周边异族都对其颇为敬畏。
其威望之高,堪比当年凉州三明在西北羌胡人心中的威望。
昔年张纯张举叛乱时,张纯虽被刘备击杀,但张举却没有伏诛, 依旧在幽州作威作福。直到朝廷再派刘虞出任幽州牧, 张举的好日子才彻底结束。
刘虞到任后,一没招募兵马, 二没筹措军备,仅凭着自己在幽州的人望下了一道讨贼钧命,便并兵不血刃干掉了张举,同时叛乱的乌桓大人丘力居,也望风归降。
仅凭这一点,就能看出刘虞在幽州的威望之高。
就现阶段所有镇守一方的汉室宗亲来说,刘备实力最强,但刘虞人望最高。
对于这个没什么黑点的幽州牧,林朝暂时还没想出什么好的处理方式。
招揽,肯定是不行的。
干掉,也说不过去。
拉去参加长安歌舞团?也没什么好的借口。
林朝想了许久,最终决定还是先放任自流。
若他最终还是如原本历史上一样被公孙瓒干掉,那林朝也只能深表遗憾。
刘虞的确是道德君子,也是这个时代少数爱民如子的官员,但他终究不是徐州的同道。
至于公孙瓒嘛,那就好办多了。
这一路上, 林朝见过许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百姓, 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公孙瓒率军劫掠所致。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他公孙伯圭固然是抗击夷狄的英雄,却不影响他也是祸害百姓的军阀。
正如刘备对百姓仁义,对下属体恤,又知人善用,用人不疑。但奈何他本人真的没文化,且容易意气用事。
所以林朝对于公孙瓒的定位很明确,这家伙就是一把利刃,无论此时抗击曹袁,还是将来清扫异族,他都是一柄利刃。
至于用完之后如何处置,是封妻荫子,永享荣华,还是去长安与刘岱等人组团出道,就要看他识不识趣了。
林朝正思虑间,马车已到了蓟县城门前。
北地的风沙甚是喧嚣, 正逢仲夏时节,但凡被太阳照射一番, 再经风沙一吹, 任谁都得口干舌燥。
林朝拿出水囊喝了几口,抬眼望去时,只见城门下早有一群人在等候着。
为首者,正是一身长八尺左右的俊美汉子,胸前一把美须髯,白马银甲自是不提,脸上还挂着爽朗的笑容,赫然正是公孙瓒。
公孙瓒亲自在城门口迎接,这是林朝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林朝赶紧从马车上下来,快步迎了上去,走到公孙瓒面前数步时,便极为郑重的拱手一礼道:“拜见公孙将军!”
“哈哈哈……”
见林朝到来,公孙瓒仰天大笑。爽朗的笑声中又带着一股豪迈气质,正如这北地风沙一般粗犷。
“子初不必多礼,你如今贵为安喜侯,某如何能受你这一礼。”
公孙瓒笑着将林朝搀扶起来,开口说道。
林朝谦虚道:“将军说笑了,在下不过区区一介书生,侥幸窃居高位,如何敢与将军相提并论。”
“好了,某与玄德贤弟互为手足,子初你身为玄德贤弟心腹,大家都不是外人,就不必再谦虚了。走,且随某入城,某早已备下酒宴,今日定当不醉不归!”
这番话听得林朝微微一愣,心道公孙瓒怎么如此热情?
去岁讨董之时,林朝出任盟军军师,虽然与公孙瓒有过数面之缘,但交情怎么说也不应该到如此亲近的份上。
一念及此,林朝心中忽然警惕起来。
“请将军恕罪,在下此番奉玄德公钧命前来,理应先求见伯安公。等在下见过伯安公后,再来陪将军痛饮,如何?”
闻言,公孙瓒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便说道:“子初所言,倒也是应有之理,那某便不强留了。子初可自去拜见使君,之后可再来与某叙旧。”
见公孙瓒忽然冷淡了一些,林朝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刘虞和公孙瓒之间……只怕已生嫌隙。
自己初来乍到,理应先去拜会刘虞,可公孙瓒却亲自出城迎接,摆足了礼贤下士的劲头。并且非常热情的邀林朝共饮,这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
他是想拉拢自己,或者说拉拢自己背后的徐州,最起码……不能让自己倒向刘虞那边!
若今日自己傻乎乎的跟他一起吃席,等明天再去拜见刘虞,于礼不合先不说,无疑是替刘备表明了态度——我徐州力挺公孙瓒,你刘虞爱咋咋地。
一念及此,林朝不禁晒然一笑。
自己此来是想请公孙瓒发兵,却不想刚来就遇到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