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言有云“乐极生悲”,文箐还谈不上很高兴,更是还没到乐极,却得到老天爷青眼有加。
五月二十一日,小绿上轿子出嫁。虽然离得不甚远,轿子还是绕了归州半个城。李诚,陈嫂跟着去送亲,贺新房。家里阿静和阿素忙着收拾酒宴后的盘碟,打扫清洁。陈大福管事把借来的桌席等归还各家,有人来说看看船。周三爷让小厮买了三十贯的物事作为小绿的贺礼,吃了饭就叫着要走,于是陈大福只得侍候好他,一起去码头。
周夫人在算帐。文箐看文简还没睡醒,就在旁边练字,边偷看帐本——真是流水帐啊。看得几行,也不好多看。周夫人道:“要教你算帐倒是早了些。等再过几年吧。要是到了十岁上,只怕到时让你学这个,你也烦了。”
文箐吐吐舌头。确实,以前没作过帐本,只是看过丁点儿帐,报表倒是看过好些,作策划,看市场分析报告也不少。心里憋了好多问题,又不能一古脑儿倒出来,只得挑了几个简单一点儿适合小孩子的有句没句地问。比如:“母亲,三叔给小绿的礼是不是太少了?不象个作主子的人家?”
“你怎么知道?偷听了陈嫂说的话?以后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休得说出来,闲言碎语最易生是非。过些日子回家了,教你《女论语》就有这么条。”这等于是承认了陈嫂说得对。
“母女俩也不能贴心地说么?”
“当说则说,不该管的事不要穴手,也不要穴嘴。就是母亲管后宅的事,你多看多听,事后不明白的,自然是可以来问我的。”过了一会儿,又道:“你三叔那人就是计较,只出不进。能拿点儿钱出来已经不容易了。这话说过,就忘了吧。”
“好。”文箐点点头,想起来周三爷给的银锞子,掏出来递给周夫人。周夫人道:“你三叔给你的,你收着吧。平时和你陈叔出去,看到中意的也可以买。母亲就不给你钱了。就旁边那个小箱笼里,都是你的宝贝,陈嫂给你拾掇好了,里面也还有几个银滴珠呢。”
“哦。”文箐懒得动,顺手也就收了。
这时,阿素进来道:“小少爷醒来了,要**去玩呢,豆子和栓子在外院。”
文箐放下笔来,看看周夫人。周夫人道:“去吧,带弟弟好好玩。你爹还在睡呢,回来你再和爹请安。”。
文箐看看砚台,道:“我洗了笔和砚再去。”
阿素笑着打趣:“小姐,快去吧,少爷可等不急。这些让阿素来收拾就成了。”
周夫人点点头,文箐其实还想和她再聊聊,可是带文简最近已经成了她的功课,省不得也。
小栓子,小豆子天天也闷在院子里不出门,给闷坏了,酒宴请了旁边两家乡邻,所以认识了新的小伙伴,被叫嚷着一起去巷口玩。文简是没出过门,也觉得新鲜,哭着闹着让小栓子带着去,文箐也被他哭得没办法,只好牵了他一起出去。小孩子,毕竟还是要和小孩子一起玩闹才觉得痛快,成天拘了文简,似个小女孩般的,加之他又胆怯,所以文箐是乐意小文简出外玩玩的。他也快四岁了,总不能老把他当作漂亮的小玩具吧,作为一个现代人,文箐是希望发挥小孩的天性,培养一个独立的个性。
几个小孩在巷头玩,她也无心去参与这低级的逮猫猫游戏,还不如想想怎么能尽快了解一下这个社会里必要的常识,免得大家都以为是谁都清楚的,只有她是个“外星人”,闹笑话不怕,就怕这帮信神信教的人,找了和尚道士来的话,不得安宁。想当初她歇斯底里的时候,还真是请了一人来,没跳大神,却是在屋子梁上放了一个什么东东,说是镇邪。
文箐觉得自己就是发了一下呆,走神也没几分钟的功夫,怎么就不见了文简。忙叫了小豆子和新伙伴一起找,让小栓子偷偷地去找陈大福来。自己就一路叫着“文简”。
等走到拐角,突然头上就一痛。来人没使重力,所以她也没怎么晕过去,只是疼啊。真倒霉,这头被船磕过,如今又被人再砸一下,真是铁皮脑袋了。可惜来人捂了自己的嘴,说不得话,连吐气都不痛快,更别说想呼救了,两脚乱踢,结果这绑匪生气了,在跑动中恨不得拧得她死死的。这人力气很大,抱的劲儿能勒死文箐,有一度在颠颠地跑动中,文箐觉得呼吸不过来了。
然后,她就被放进一个小车里了,发现车里有文简!还有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好象就是巷子里的一个邻里家的,似乎见过。不熟,也记不起来了。
文简被绑了,还被堵了嘴,正流着泪,估计被人吓了,不吭声,蹲在那里缩成一团。看到姐姐,似是轻松一些,一阵乱扭动。
文箐一被放到车上,另一人就拿了绳子过来,勒得死死的,嘴也给堵着。文箐挣扎着想动,结果人家扬了手道:“你在动老子就抽死你个龟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