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与文箐已是草木皆兵,先是一惊,后是一喜
那熟悉的声音,正是裘讼师,裘定初
裘讼师大步流星赶将上来,颇有些气息不平,见二人脸色并不太好,恍若惊弓之鸟,便有些纳闷地问道:“怎的就出来了?不在庵里等着我去接?”
赵氏扶着文箐肩头,听得这话,松开了手,转头望着自家男人,双目一红,便要落泪,哽咽道:“你怎的这时才来?吓死我们了……”
裘讼师扶了她,轻言细语道:“你们亦吓我一跳。()我去到庵里,听得你们自行过来,便急着来找你们。怎的我这一路过去,也不曾见得你们?”
文箐心想:坏了,自己走的是小路,便是在路上与裘讼师错过了。指着远处林子,讪讪道:“我们怕路上遇到男客,便走的那小便道……”
裘讼师对于女人不听话自作主张,颇有些无奈,只还没未开口,便听得越氏语带埋怨地道:“你若是守时,我们又怎会出来……”
裘讼师又哄道:“出寺的时候,正好遇到衙门里有人亦来烧香,免不得聊了几句官司的事,耽搁上了。这个事,且回程途中再与你们一一说来。”
赵氏终于稍放松下来,免不得直抹泪。
文箐心想,有家人在就是好啊,遇到个自己害怕的事,还能哭上一哭。如今,自己的泪,却是没有甚么机会流了,不知哪日才能找到一个人,也象她这般。可见裘讼师孤身一人,免得不更是担心,轻声问道:“我弟呢?可是又淘气去了?”
裘讼师很不好意思地道:“这个,文简他天亮前着了些风寒。我见这早晨凉得紧,自不敢再带了出来,便托了寺里师傅帮着照顾。故此来得晚了些。”
文箐一下子便有些慌了,听得弟弟生病,比刚才遇到二个和尚的事还要紧张。便问道:“可要紧?”
裘讼师见她一脸担心,更是负疚地道:“现在好多了,并未高热,你也勿要担心。真是对不住,才跟了我一下午,便让他着了病。”
文箐见他这般小心,生怕他误会,忙道:“裘大哥,适才我有些紧张他了,言语不免有些急了。他生病,又怎能怨您?这里山林所在,自是凉得很。我给他带来的衣物想来不太保暖所致……”
裘讼师扶了赵氏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说来,都是我大意了。今日天未亮,寺里早课,便有守山僧起来练功,文简瞧着了,看得着迷,自是劝不动他,跟着练了会儿,一时出了些汗,招了风,回房便道头痛。我忙找大师给他把过脉,也熬了药服了。这才急着过来。哪里想到,在路上又遇到一个衙门的人,说了些话,耽搁了。……”
文箐心想:上次文简见着袁彬大展身手后,便吵着要学些武艺,道是好打恶人。如今到了寺里,见得人在练,自是不会被轻易打发离开。这还真是半点儿不能怨裘讼师。“其实,小孩子,这偶尔生下病,发个热也好。要不然一年到头不见病,便容易马虎,拿身体不当回事了。他吧,只怕也是这般,如今且让他吃个教训便是了。”
赵氏看向自家男人,见他一脸愧色,虽有心不忍责备,却也只能当着文箐的面说得一两句埋怨话:“终究还是怪他。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的同你才相处片刻,这一早起来,就病了?还是你大意了……”
裘讼师低头伏“法”,道:“是,是……我这不是第一次带孩子嘛,可见文箐也着实厉害,能带着弟弟这般长时间,照顾得这般好……”
文箐觉得这男人真是好,对自家女人如此一个态度。赵氏也真有福气,虽经历了些患难,能得到这样一个看重自己的男人。不知何年何月,自己又会如何?突然又想到,自己的亲事早就内定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把生活过下去。
几步路,几番心思转过。刚才吓得半死,赵氏再简这事,心里更内疚了,仍是怪自家男人看顾不周。文箐有心缓和气氛,冲裘讼师挤眉弄眼道:“正是,正是。裘大哥这是第一次,没有经验。文简在这,正好可以练练,到时轮到小侄儿的时候,嘿嘿……”
裘讼师却好似脸上抹了油,十分自如地接口道:“说得倒也是。”便看向赵氏,赵氏满脸通红,只低头不语,暗里狠狠掐了一把裘讼师,浑没觉得这话题一扯开来,她腿脚已行动自如了。
夫妻二人在室外自是不能明目张胆的恩爱,文箐却懂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只在前面走路,想着文简的病到底要不要紧。
可是马大郎一案子却不能让裘讼师在此多耽搁,道是这几天可能便会有个结果了,所以得急急往家赶。
裘讼师有些为难地道:“文简还在病中,要不,且在青山镇过一晚,明日一早再走?”
文箐不想再给他添麻烦,道是既只是小伤寒,今日赶回九江便是了。人命关天的案子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