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66 同病相怜(1 / 2)

 小黑子抬头,左手拿了帕子亦忘了,只用右手抹了一下眼,红红的,冲庆兄弟挤出一丝笑,道:“庆兄弟果然聪敏得厉害我这一说,你立马就猜到原委了。()只可惜,那时我却根本没存防人之心。既然官差不可信,那同是受难的想来更可信些。便真的以为人家相帮,辞了其他灾民,便随同那几个人去了。哪里想到,借宿到一个偏僻的村子,早早歇下,待我次日醒来,发现身上只有睡时的中衣,其他一切都没了,更别提那几个同我称兄道弟的人……”

文箐安慰他道:“想来只怕是你初次出家门,又记不得以前的事。遇难后,你是一路遇到好人,自然没有起防备之心。便是有防贼之心,也防备不到人家成日暗算。这叫甚么来着,‘不怕贼上门,就怕贼惦记’。你不脱离灾民,只怕人家哪日同你再亲厚一些,你又是个仗义的,彼时借机诳了你的钱财去,亦是有可能。”

“兴许如你所言。先时,我还以他们是帮我去清洗了,可是左等右等,一个人都不来。后来,还是借宿的主人家见我可怜,晓得我上当受骗,给了套破夹衣,又舍了双草鞋于我。我又跑到邻县,一路上,人家送的干粮吃尽,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饿急了,我便捧雪吃。终于见着救济院在发衣衫,谎报了个名字,领了一套棉袄与鞋子。那时,已经冻得半死……”

文简听得入迷,道:“雪不是很冰吗?”

小黑子又抹了一下眼睛,道:“是啊。可饿急了,便是水灌饱肚子,也觉得好受一些。只是雪水却是喝不得的,越是喝了,这肚子里越是冰得难受。那时,一路行来,无处有人烟,差点儿没病死。也是我命大,撑了过来。”

文箐听到此处,想着这样一个少年,可能之前养尊处优的,谁会想到有个什么意外,却落到这般处境?自己穿越过来,还有周家好些人关心照顾,比起他来,自是好太多了。至少自己有前世的记忆,初始也不用为一日三餐发愁。只是,他也是穿越者吗?可是他口音很显然,不是纯正的普通话,可是这一条也不能证明他不是啊。自己可以从五百年后穿来,他是不是也可能从三百年后穿来?或者从别的一个地方穿越过来?

文箐想了想,问道:“上次我听你说及到九江并没多少时日。想来庐山不是事发之地?”

小黑子又擦把了脸,觉得帕子凉了,便站起来,到盆里搓了两把,晾上,方道:“我后来才晓得,我出事时,是在黄山左近的山林里……所以,那日听得你们道什么杭州,听你同别人打听线路,我便起了心思。庆兄弟,我如今同你坦言,你也勿要怪罪我当日目的不纯,我自是先送你们投亲,再到黄山那一带打听。”

文箐摇摇头道:“这些话你不说,我亦不会晓得。你如今同我这般坦言,便是信得过我。同理,便是我,有些事也是此时不便讲与你听,难不成你便要同我生气?故此,我又焉能怪罪于你。你能千里护送我们兄弟,难不成我还不能顺路去黄山看一看?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暂且勿要再提。你还是说一说,你怎的便从黄山跑到九江来了?而且这一路居然走了近一年?”

小黑子坐下来,亦叹口气道:“我初始时真记不得甚么。后来,慢慢的老被人盘问,我也用力想,才想到一个‘九’,人家道黄山与九华山倒也近,莫不是九华山附近的?于是我便去了九华山,可是打听来打听去,也没有听到甚么消息。后来又想到‘江’一类的,这样便有好些地名,一想九江可以顺着长江而行,便又转到九江。可是这一路亦无结果,后来我托袁彬让人在江西一带打听,咱们走时也没个结果。我想,肯定是跑错了。”

文箐点点头,可是仔细一想,又是无数个问题出来,接着不断提问,比如:“那你既没了钱,又如何跑了那么远的路?你怎么就看中袁彬的钱袋了?”

小黑子面上一红,道:“有时求人,说些好话,人家带上一程;有时也……或者给人家帮衬着做一点少,可是我也不会,一时也学不来,老给人添乱,人家便赶了我下船……反正是一点一点地朝九江方向去,其中,也找了些别的地方,都无结果。至于见到你们那一回,我便是正坐在街头想当个花子,结果袁彬舍了钱给一个老婆子,却没舍于我,而我亦被巡街的趋赶。我一时恼了,把气发在袁彬身上,跟了他,趁他买烧饼之际,直接就从他手上抢了钱袋就跑,后来便遇到了你们了……”

“那你现在可有否慢慢记起来其他的?我见你那日在景德镇说的那些话,什么云罗锦,哪样瓷不好看,说得也头头是道,想来也是见识过的。你可是有别的头绪了?”文箐回想着小黑子那日在景德镇对店家说的一些吹毛求疵的话,只怕他说的那些可能是原来见识过的,这么说来,他还真是古人了,已经很大可能不是同期的穿越者了。唉,还以为是个“老乡”呢。

小黑子道:“我也是见了你们后,你老说我有时说话不象市井之流的,我才留神。以前识字我也没多想,后来才觉得奇怪,想来我家应该有钱请先生,以前有人说过我必是有钱人家的,初时我还做这个梦,后来失望得多了也不想了;至于景德镇那些,便是脑子里有这些,我随口说出来的,我也不知是不是胡乱编的。最近老觉得在梦里有甚么,醒来后又浑然记不得了,自己也不说清这滋味。反正,现在脑壳里乱得狠,我自己也想不起来到底如何了。同你在一起,说得这些,心里也好受些。总觉得多一个人能……”

文箐起身,拍拍他道:“小黑哥,你也别太费神了。兴许,再过些日子便是能想起来了。既然当初是在黄山醒过来的,我们这到祈门,不如便去那个地方瞧上一瞧,兴许你故地重游,想起来,也说不准。你既在那里出事,只怕你家还真是那处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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