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史学家、学问家全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靠文字和笔杆子来解读一战、二战甚至是中国历史上朝代更替引发的血腥屠杀,但他们永远都无法理解战争的残酷性,那种狂野至极的“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场面。于是,史学家说的东西永远都是隔靴搔痒,不可能向我们展示战争的本质。
现在,这视频上播放的每一帧画面,全都无比真实,仿佛我只要跨过前方那块长方形的幕布,就能一步踏入炮火连天、血肉横飞的战争年代去。
“桑青红的替身局——”我记起了在官大娘私宅内的那段诡谲经历,陡然间不寒而栗。
“想到了可怕的事?”唐晚立刻感受到了我的情绪变化,伸过手来,握住了我的指尖。
“对。”我长长地叹气,“在官大娘家,我陷入幻觉,那段事也跟战争有关,跟现在看到的似乎有某种内在的关联。我现在真是困惑,不知道官大娘究竟要告诉我们什么。唐晚,济南人对于二战中的日本侵略者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就算再过一百年都不会减少,鬼子给这座老城带来了太多苦难,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所以,我一直在想,官大娘要告诉我们的,是不是跟某个历史事件有关?她既然——或者说她的灵魂一直处于那么复杂的活动状态,不肯速去,跟我们通常说的‘死不瞑目’差不多?”
唐晚仰起头来,认真地思索了一阵,皱皱眉回答:“官大娘临终前,的确有些不同寻常。鬼菩萨曾说,灵魂是可以无限分解的,而每一个灵魂又是可以无限追溯,直至这个灵魂的第一世。还是相信‘镜室’吧,鬼菩萨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话音刚落,屏幕上方的一个方形送话器有红灯闪烁的提示。
稍后,有个很动听的女子声音从那里传出来:“夏先生、唐小姐,我是本研究所的管理工程师简娜,大概五分钟后会到会议室来,请稍安勿躁。你们的问题非常尖锐,可见二位都是有思想有智慧的高手,相信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为人类灵魂的终极研究事业添砖加瓦。身为地球人,我们对于外部世界、内部思想都所知甚少,即使是世界上最尖端的此类研究,都不过是沧海一粟。现在,我们有了这样一个内蕴丰厚的研究对象,正好可以让‘镜室’大显身手,取得前所未有的实验成果。从这种意义上说,我们所有的研究人员真的要感谢二位……”
唐晚随即回应:“不敢当,只希望能早日揭开官大娘灵魂里的秘密,让我们不再困惑难当。”
我无暇回应,一直盯着屏幕,试图从画面中看到熟悉的东西,那样就能将视频拍摄地点准确定位。可惜的是,视频的拍摄角度一直固定不变,除了枪口、火焰,我看不到其它有实际意义的参照物。
反思官大娘和桑青红说过的一些事,那么我可以近似认为,这次战斗应该就是发生在山东、济南甚至是黄河岸边。
在官大娘私宅的幻象中,桑青红说过很多话,其中某些蛛丝马迹,正好让我能够抽丝剥茧一般找到她的生存背景和来龙去脉。
无疑,桑青红这个人比官大娘更有价值,因为她躲藏在官大娘的思想深处,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官大娘的行为举止。
官大娘作为“走无常者”,她本来是以操控别人的灵魂为业,如今却反被灵魂操控,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由官大娘身上,我深刻感受到了“天不可欺”的真理。
这段视频还没放完,一个穿着白色防辐射隔离服、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的女孩子款款而入。
唐晚介绍:“这是吉安娜,来自法国,中文名字简娜。”
那法国女孩子有一头美丽闪耀的波浪金发,双眼又大又亮,但眼神极为冷冽。
“幸会。”我向那女孩子伸手。
女孩子点头,却不伸手,而是举了举手里的文件,淡声回应:“幸会。”
我放下手,冷静地注视着对方。
“现在,我来向二位说明一部分研究情况,因为这些事比较复杂,所以在我叙述期间,我希望二位能够安静倾听,有什么问题放在最后提问。还有,我的叙述中将牵扯到很多还没公开问世的资料,两位如果不知道,就跳过这一段,无需细问其准确性。在这个地下研究所中,大部分科技项目都比媒体报道出来的东西先进一百倍以上,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大惊小怪。”她说。
唐晚向我介绍:“简娜是研究所的常务所长,负责商务和技术上的一切决策,对本研究生拥有绝对的管理权和否决权,是鬼菩萨的绝对上级。”
简娜立刻摇头:“唐小姐,鬼菩萨是我们的顶级技术顾问,我对他并不存在管理权。二位也一样,我们是合作伙伴,而没有任何利益和权属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