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单氏一族无冤无仇,也不想介入两派之争,但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单老师越界。
作为一名奇术师,要有做人的底限,不得突破。
“杀了他吧!”有人提议。
“反正人在殡仪馆里,大不了摞在一起烧了。”又有人说。
“不——让他走。”单老师挥手,“刚刚那女的是秦王会的人,惹不起。”
我向后挪动脚步,靠在桌角,勉强站定。
“夏先生,别多管闲事,你想想,人家连小姐都不管,你多什么嘴多什么事呢?现在,你老老实实出去,就当我们是空气,行吧?”单老师又说。
他手中没有武器,但其他八人却蠢蠢欲动,各自把手探向了腰间。
“单老师,恕难从命。”我苦笑一声。
“找死啊你?”单老师斜着眼冷笑。
“我看见你们九个人进来,而且是连小姐通知你们来的。现在我走出去,还不如掏出良心来给狗吃了。单老师,张全中不会来,昔日的‘江北第一神算子’早就在战争中作古,还是别争这一时之长短了。”我还是希望能劝对方回心转意。
“他没死,我知道。”单老师斩钉截铁地说。
“这女的是日本人,咱们是中国人。你维护她,是何居心?”有人质问。
我看都不看他,冷冷地回答:“你他妈的懂不懂人话?连小姐难道没告诉过你,静官小舞早就弃暗投明,帮助中国人抗日。她是日本人不假,可她是个对中国人有恩的日本人,而且现在是个死人——”
老实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如果单氏一族的人太过分,我只能义正辞严地骂回去,一句一句骂醒他们。
静官小舞是日本人不假,但她曾为济南的抗日事业做过贡献,已经等同于一个国际主义者,为正义和平而战,却不是服务于任何一个国家和民族。
单氏一族的人为了达到目的而诋毁一个死人,其想法和手段实在是龌龊之极。
“我不管,这一次一定要消灭张全中,为单家后代除掉一个心腹大患。”那人脸皮极厚,我已经指出他的语病,他仍然固执己见,务必要诱杀张全中。
灵堂里只有我、单氏一族九人和躺在冰棺内的静官小舞,再没有第十二个人。
谁也不敢说张全中必然出现,奇术之中的诸般变化虚虚实实、若明若暗,根本无人能够洞悉其中的奥秘。
“扯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呢?我们现在就是要扫平一切障碍,让单家登上全球第一算术家的宝座!”又有人直言不讳,将个人目的直接亮出来。
我看看单老师:“单老师,你怎么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单老师身上,等他的最终表态。
“我觉得,夏先生说得对。”他说。
其余八人哗然,而我也小小地吃了一惊,料不到单老师突然转变立场。
“我们九个人围在这里对付一个死人,的确不光彩。单氏一族是奇术界的名门,以计算、筹谋、规划名扬天下,全球姓单的同胞都以身在我单氏门中为荣。我们做任何事,都要考虑到‘脸面’二字,都要以‘广大门楣、荣宗耀祖’为前提。所以,我认为夏先生刚刚说的话义正辞严,醍醐灌顶一般。我决定了——”他向我一指,“今天的事,绝对不让夏先生为难,也不让夏先生失望。”
我来不及表达自己的感动和喜悦,双肩一痛,已经被人从后面制住。
“今天的事不能传出去,凡是进来的人,不姓单的,一律格杀勿论。”单老师的脸再次阴沉下来。
我高估了他的品德,也高估了单氏一族的人性。
奇术界有这样的人存在,简直是山东人的耻辱。
“怎么处理?宰了他?”我背后的人问。
单老师摇头:“不,夏先生是有根基、有道行的人,我曾看过他的脑部ct片子,内部结构相当复杂,差不多超过一百个记忆宫殿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