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队员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是想激怒这只鬼吗?
要知道,这恐怕是唯一一只不需要有什么战斗力,就能置整个鬼杀队高层(凡是有猫或者其他隶属于弦一郎的鬼在身边的)置于绝地——比如从哪个悬崖上扔下去之类的。
尤其是考虑到,鬼是一种凭本能驱使的生物。换句话说,他们是很容易被激怒的。
虽然主公那边和苇名都愿意为珠世和她手下的鬼担保,但他们这些战斗在一线的柱,是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容易信任这些曾经的敌人的。
而这一次的三方会议——所谓三方,就是苇名、鬼杀队和珠世——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粂野匡近却明显地问出了一个和挑衅无异的问题,实在是让人有些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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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这名队员。”
富冈义勇倒没有埋怨匡近的意思,反而帮他解释道,“他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毕竟,他曾经也被那个自来熟纠缠过,许多冒犯性的问题从那张笑脸的主人口中问出,好像也就不显得有多冒犯了。
就好比被花柱杀死的鬼通常都觉察不到什么痛苦一样。
“是吗……”
鳞泷左近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重新恢复了老神在在的模式,但注意力(嗅觉)却始终锁定着那边交谈的两人。
一旦鸣女有露出杀意的苗头,他便会发挥自己身为前任水柱的巅峰实力——全力出击的情况下,他应该能在一秒之内解决对方,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而那一边,短暂地沉默后,鸣女并未像他们设想的那样生气。
鸣女有点丧气地说道:“虽然你那样说,好像我在他眼中很重要似的,但却还是改变不了我只是个奴隶的事实。”
“是这样吗?”
粂野匡近语气中带着些疑惑,“可是,上弦的名号,应该就和柱在鬼杀队一样,应该很重要对吧?你就真得一点也不怀念吗?”
“……”
鸣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等了一会儿才反问道:“你们失去了一个柱,会有人立刻补上吗?”
“当然不会。我印象里,鬼杀队的柱好像很少凑个数目。”
“可上弦不同。”
鸣女手指在琴弦上摩挲着,“堕姬被抓起来的第二天,我就是上弦之六了。只要他肯大方地给与血液,上弦可以是六个,也可以是六十个,对他而言,我们就像你们人类吃饭的餐具一样,可以随时被替换掉,具体的数字,只是因为他喜欢而已。”
“除了那个上弦之六的名号以外和对他的价值以外,我自己却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没什么好怀念的。”
鸣女本身并不喜欢说话。
只是在被灌了两个多月的瀑布水之后,还从未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难免鬼引起她的思考。
“这样啊,看来鸣女小姐以前的境况和艰难啊。”
粂野匡近感叹般地说道。
“那接受了珠世小姐的改造后,你的生活有什么变化吗?”
鸣女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老实说,无论是待手下如垃圾的屑老板,还是变身轻浮西装男对她进行雷霆诱捕的弦一郎,她都很不喜欢。被那火焰点燃全身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也正是因此,弦一郎不得不花费了和鸣柱之鬼差不多的时间,才将她洗脑成功。
不过在给她安排了“交通调度员”的工作后,弦一郎知道他和鸣女话不投机,因此便只负责提供食物,但除了一些基本规则外,也从不限制她的自由。
这些天里,她一直就待在这个巨大又黑暗的空间中独自演奏。
偶尔堕姬那个疯女人会拿着跟法国音乐老师新学的小提琴跟她炫耀,日子过的虽然平淡,但也轻松。
“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
鸣女想了一会儿,最终总结了一句,“至少不必担心会被随时夺走性命了吧。”
老实讲。
在座的三个年轻人都不约而同微微张开嘴巴,感觉有些惊讶,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从一只鬼——
尤其一只上弦鬼口中听到这样的回答。
感觉就像听到大象说自己会被人踩死一样不可思议。
富冈义勇和老师对视了一眼,他知道老师能够分辨谎言,但这一次鳞泷左近次只是微微摇头。
这只鬼没有说谎。她真得是这么想的。
不过,也正是鸣女的回答,这也让他们从侧面认识到了自己的终极敌人——鬼舞辻无惨的残忍无情之处。
无形之间,他们对珠世领导并改造的这些鬼们,多了一点儿信任——至少他们明白了,这些曾经隶属于鬼舞辻无惨的恶鬼们,究竟为何愿意与传说中的鬼之始祖为敌。因为只要他还活着,那种恐惧便永远无法消失。
粂野匡近本想对鸣女说点安慰的话,可忽然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强烈震动传来,唯一一个依墙站着地不死川实弥差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但马上,那剧烈的震动就变成了一连串的细微抖动。
“地震?”
不死川大声问道,神色并没有太意外,在这个国家,地震简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不,应该是弦一郎大人已经忙完了自己的事。”
鸣女淡定地回答,显然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现在,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她用指尖轻轻拂过所有琵琶弦,这座旧天守的大门咔吱一声自动打开,阳光从逐渐变大的缝隙中透了进来,但却无法影响到鸣女所在的位置——或者说,这就是她一开始就选择这个位置的原因。
“斯哈——”
然而,随着阳光一起进来并非是弦一郎的身影,而是一声带着浓浓辛辣味道的沉重喘息!
紧接着,一道无法描述的巨大阴影从旧天守的门前掠过,地面再一次震动起来,仿佛被什么庞然大物重重地捶打一般。
“那是什么?”
四人带着浓烈的好奇心,迎着阳光走了出去,接下来,便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绝景。
一只一人大小的苍白竖瞳,正从斜上方冷冷地睥睨这他们这卑微的存在,红中透黑的蛇信有如百年松树的主干般粗细,散发着阵阵寒气。
那是一条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泰坦巨兽,只是脑袋比马车还要大的恐怖白蛇。
就在他们感觉自己血液冰洁,几乎无法呼吸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蛇的头顶露出半截身子,接着从八米多高的高空直接落下。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来人,正是苇名弦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