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暖日攀升,凌空几朵白云游弋,和风卷带嫩绿鲜红的清新气息拂面而来,干爽洗尘。
清风推门而入,杜芷蘅略微抬眸,便听清风肃色言道:“小姐,您交代为知秋御女办的事奴婢已告知大爷的人了。另外四爷的人回话,说皇上昨晚在坤和宫用膳时问起海公公,方得知知秋御女被遣去了月华宫,当即脸色大变砸摔了东西。皇后娘娘与贤妃娘娘劝了半晌,皇上才敛怒。此事,皇后娘娘叮嘱了坤和宫的奴才不得外传。”
“皇上没下旨接知秋御女出月华宫么?”碧云停下添炭的手,追问一句。
清风摇头。
杜芷蘅于“浣心堂”宣纸上写着一阙《虞美人》,淡然道:“他是皇上,皇上一言九鼎,不能出尔反尔。他既给出旨意,由我安置知秋,短时之内,便不可另作主张将知秋接出月华宫,否则便是君令不行、自损君威。是以,他纵使勃然大怒,亦左右无可奈何。”
杜氏提笔浅笑,一阙好词已潇洒落于纸上。碧云转身一看,大声赞道:“小姐的‘大破体’写得真好。”
清风见小姐笑开,进前掏出一只楠木盒,道:“小姐,昨夜清荷宫沁心殿的大宫女菊霜送了奴婢几样头饰……”
“送你的?”碧云好奇,探头一看,内里竟是一支金缧丝点翠头钗、一支喜鹊登梅金簪、一支翡翠盘肠镶珠步摇,每一样都价值不菲。她一脸诧异,“清风姐,菊霜作何送你这么名贵的头饰?”
杜芷蘅抬头轻笑,“傻丫头,有人听闻清风之能,看上她了,指望她能唱一出‘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大戏。”
清风放下楠木盒,退步甩袖似要与那几支珠钗划清界限,面上俏皮一笑,道:“小姐明鉴,奴婢可不做那吃里爬外的小人。”
杜芷蘅将笔搁在琥珀山形笔架上,笑得愈加明媚,“头饰你且收下便是。想来独孤溪宸还瞧不上我,不愿在我身上费大力气。这几样头饰可及不上商遥容送来的小半盒胭脂。”
清风微愣,讶道:“小姐,贤妃娘娘送来的胭脂竟这般珍贵么?奴婢昨晚还只当贤妃娘娘小气。”试想,一盒胭脂再名贵又能值几个钱?
杜芷蘅道:“那盒胭脂于旁人而言,只属名贵。于我,却是弥足珍贵。那胭脂盒可是晋怀帝时女书法家卫夫人用过的。”
“卫夫人?”清风与碧云异口同声,脑中同时想着:卫夫人是何许人?小姐说起她时,全然是不作掩饰的崇拜之情。
杜氏嗓音轻柔,似随风的弱柳,飘飞的柔絮,温和笑道:“没听过卫夫人,总该听过‘书圣’王羲之吧?”
清风与碧云狠狠点头。小姐酷爱书法,平素最推崇“书圣”,常常在她们耳边叨念:王羲之“贵越群品,古今莫二。兼撮众法,备成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