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晴好,碧空如玉,已是皇后芳辰之日。
太后早早颁下懿旨,免去今日宫妃的晨昏定省。
杜芷蘅一宿好睡,醒来已过食时。清梅、锦菊备下香浴汤,侍奉她沐浴舆洗。事毕,碧云端来香浓甜爽的百花粥,杜氏盛了一簋慢慢吃着。清风在一旁道:“小姐,适才凤栖殿内监来传话,说岳华夫人、姚惠小姐入宫贺寿,先去坤和宫觐见皇后娘娘。巳时过后会来韶华宫觐见小姐,之后再与小姐一同赴皇后娘娘的寿宴。”
杜芷蘅停下手中的海棠红钧窑瓷勺,轻“嗯”了一声。用罢早膳,清风递出一方锦帕供杜氏稍拭嘴角。杜芷蘅起身坐至镜台前柔声道:“父亲倒是用心良苦了。”言语中听不出杜氏任何心绪。
清风怔了怔,压低了嗓音,附于杜氏耳畔道:“老爷也是希望皇上能对您好些。”
“父亲一贯宠我,是舍不得我受人冷待。”杜芷蘅抿嘴浅笑,暗忖: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积怨便非一朝一夕所能化解。如今矮下身姿在朝堂稍作让步,于后宫屈意迎合讨好他看重的皇后,他却未必领这份情。
这一点父亲又如何不知?
然他还是做了。
清风无暇探知杜芷蘅百转心思,她显然还有话说,然满心踟蹰,一再压低了嗓音才道:“……小姐,五爷回来了,老爷怕他会……”
“我知了。”紧蹙的蛾眉瞬间挤掉绽放的笑容,杜氏拔高音量极快的打断了清风,以此来掩饰乍听“五爷回来了”一句时那再明显不过的失态的轻颤。
她稍稍侧首,美眸扫过窗外,一树新绿的海棠斜枝上停了几只啼晨春鸟,叫得尤为欢快。再回首,她面上又带了柔软若柳的淡笑,说道:“梳妆吧。”
馨兰与墨竹一人持梳一人持篦轻梳杜芷蘅的秀发,问道:“娘娘今日梳个高鬟望仙髻可好?”
高鬟望仙髻乃后宫中最尊贵的发式,也只皇后、贵妃与嫡出帝姬可梳编。据史书记载,汉武帝时,帝曾梦瑶池王母来会,所携诸仙女之发髻皆异于人间,高环巍峨,甚为瑰丽高贵,帝醒后令宫妃仿效,遂得高鬟望仙髻。
杜氏偏偏不喜此髻,反点了一个坊间名媛仕女颇为喜爱的倭鬌髻。相传倭鬌髻由梁冀妻孙寿所创堕马髻演变而成。汉成帝刘骜的昭仪赵合德入宫时将堕马髻稍作变更,使发卷高为椎,发髻向额前俯偃,时称“新兴髻”,风行一时。东汉和帝后变称“倭堕髻”,亦称“倭鬌髻”。此发式至唐朝时最为流行,流传至今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