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走出的一着棋,没捕住孔雀,倒让一只黄雀盖过了风头,别说她不怄。
贤妃温婉的睇了眼皇后,适时开口道:“娘娘,时辰也差不多了,不如让秦御女奉了茶,臣妾们也好随您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她这么一说,当即化解了殿内无语的尴尬。皇后有了台阶,立马顺势而下,宣碧云于殿中跪候,驾轻就熟的说了一通身为皇帝的女人该如何谨守本份,为帝分忧,绵延皇嗣等场面话。而后微微侧头对身边的太监主管道:“上茶吧。”
她身旁的徐公公便唱道:“请御女奉茶——”
端着茶杯托盘的宫女们闻声鱼贯而入,熟练地分两排立在嫔妃身后。
依规矩,茶需由秦御女一杯杯亲手奉到上位者手中。分皇后、妃、嫔、婕妤、美人五级,每级都有各自的奉茶礼,尤以对皇后的奉茶礼最为繁琐讲究。何时递茶,何时叩拜,何时说话,何时聆训……都有严格的规程,容不得半点儿马虎。
好在碧云也算记得仔细,给皇后奉茶没出茬子。
接下来便是给妃位奉茶。
举手投足得体到位,茶送到了杜芷蘅手中,碧云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她的小姐一眼,就听太监唱报:“皇上驾到,淑妃到。”尖声落地不过片刻,一身明黄朝服的车非轩牵手妃色品服的独孤溪宸入了大殿,男才女貌,一派夫妻恩爱的模样,羡煞旁人。
皇后眼角跳了跳,从凤座上走下,领一殿妃嫔行礼接驾。
礼毕,淑妃本该向皇后行礼,而皇后也做好了虚托她一把的准备。可她却仍是只手撑腰,大肚前凸,倨傲得连矮身做做样子的意思都没有。皇上仿佛也忘了淑妃该给皇后请安,既不提示也不暗示。皇后不无尴尬的捋了捋自己的宽袖。
皇上给淑妃这等隆宠,看得在场的嫔妃又妒又恨,却又笑得人比花娇。
奴才们在贵妃下手添了座,车非轩体贴的送淑妃落座,笑看了杜芷蘅一眼,转身拖了皇后的手走向主位。
皇后笑得婉约,问道:“皇上这会子怎过来了?”
车非轩笑答,“今日小朝无事,便想来你这儿叙叙,正好遇上了宸儿,就一道来了。”皇上这句话,让很多嫔妃包括皇后的心弦都在松紧间回荡了几回,不知该喜该忧。喜是因皇上并非与独孤溪宸一同前来,只是巧遇。忧是皇上当众亲昵地唤了独孤溪宸为“宸儿”。
独孤溪宸笑得甚为得意,莺啼般对皇后道:“我也是许久没见姐姐了,很是挂念,今日就过来了。”她自称“我”,称皇后“姐姐”。入了皇后的耳,直恨得牙痒痒。六宫之中,就连她的表姐,甚至大胆的贵妃,都是极为守礼的自称“臣妾”,称她“娘娘”,还没人敢如此逾矩。
皇后斜睨了眼皇上,只见车非轩仍是毫没察觉有何不妥似的满脸灿笑。
皇后心里有些酸,入座后对淑妃道:“妹妹的心意,本宫领了。”她刻意咬重了“本宫”二字的音。
独孤溪宸也不在意,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眸光扫过碧云,眄睨了杜芷蘅一眼,又道:“况且,秦御女已是我清荷宫的人,她行奉茶礼,我身为一宫主位也想讨一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