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何苦作践自己呢?
杜芷蘅的心骤然一阵紧缩,看着元无邪愤然离去的背影,那依然不减隽永如诗入画般的风采,在她瞳中一点一点沉重而迅捷的淡去,无边的寒意便慢慢浸涌了上来。
仿佛这一次自己早已混沌的双目又清澈如琉璃,倒映出元无邪离去前最后看她的那一眼,于是知道,有什么东西真的……要失去了。
后来是怎么回宫的,她全然忘了。
卯时,清风进殿伺候杜氏梳洗,拉开幕帐的那一瞬直吓了一跳,她的小姐卷曲着单薄的身子,在锦被中瑟瑟发抖,苍白灰死的面色,青紫的唇,紧闭的双目,眼睫在微微颤抖,那一双委实漂亮的眉死死锁着,倔强的锁住她所有的心思,没有分毫松动。
如此熟悉的一幕,和两年前那个几乎殁了小姐的冬日如出一辙的一幕,让清风的恐惧感骤然袭来,转瞬便成铺天盖地之势。昨夜小姐见了罗睺王回来便不言不语,本只以为她乏了,岂知小姐夜里梦中竟魇住了,而寒毒隐有发作之势。
清风几乎是扑上去的,拼尽了全力抱住杜芷蘅,颤抖轻柔的唤着:“小姐,您梦魇了,快醒醒。”
“小姐,快醒醒啊……”
“小姐……醒醒,奴婢求您。”
一声轻过一声,杜芷蘅却丝毫不觉。
一炷香,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清风抱着杜氏,不住的轻唤。她再清楚不过,要是待寒毒发作小姐再醒不过来,就……
心急如焚的清风,泪禁不住的流了出来,“小姐,您不能就这么丢下清风,您的大仇还未报,您怎么能现在离开?”
怕为人察觉,清风不敢哭出声来,却如何努力也压抑不住眼中的酸涩,她只得狠狠的咬住自己的拳头,生生将哽咽吞回肚子,断断续续唤着:“小姐,您想想教主是如何惨死的,您忍心让他死不瞑目吗?小姐,您再想想夫人,夫人要您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啊。”
一阵微风穿过虚掩的格窗吹了进来,羧猊炉上最后一点残烟被击得七零八落,清风看着梦魇中始终本能的抗拒她输入真气的小姐,泪眼婆娑中又一次感到绝望的无助。
可是不应该的!
现下已经是五月了,入了夏,小姐的寒毒怎可能在夏日突发?
这是以往十几年未曾有过的事。
而且游大夫临终前分明说过,小姐……小姐是能过完今年的冬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