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毫无遮掩在照射在水面上,水光潋滟,一漾一漾地映在王乐儿脸上.她抱着膝盖身子斜在深褐色的栏杆边,双目痴痴地盯着在荷叶下游来游去的红色锦鲤.
“西辽的宫廷礼仪与我大齐有诸多不同,女子一般敛衽为礼便可,无需如我朝般屈膝.第一次参见国主要行跪拜大礼……”
白敏突然停下来,她看得出来,永熙公主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刚刚看到她的时候,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前在宫中时,她曾远远看见过公主殿下,那时,先帝百般宠爱,捧在手心里细细呵护.那时她一个娇研活泼的女子,远远就能听见她娇声笑语.她的美貌是大齐朝的骄傲,是金碧辉煌的皇宫里最娇艳的鲜花.
而今,她神思恍惚地坐在那里,眉眼间的难驯不见了,套在身上的衣裳空荡荡地,仿佛整个人都干枯了,不见一丝生气.
是仇恨让这朵花枯萎了吗?还是那些只敢悄声谈论的流言…
王乐儿转过脸看她,眼中空洞洞的,白敏在心里叹息,这样的女子送到西辽国主的后宫,只怕用不了几日便会悄无声息死在某个宫室里.
昨晚皇后召见了她,让她用心教习,语气里也透出淡淡的惋惜.白敏有些同情她了,自己不过一个小小女官,却也觉得永熙公主可怜得很.
“殿下请保重,西辽地处北地,天气变幻难测,极难适应.皇后娘娘…让奴婢转告殿下,娘娘一直很想念殿下的莲子羹,若公主有空,不妨多进宫走动说说话,免得闷着了.”
王乐儿细细看她,见她一脸恭谨,不像话里有深意的样子.
“殿下也累了,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
“白奉仪辛苦了,”扶着栏杆想站起来,却没有一丝力气,全身酸痛.身边的宫女伸手扶她,衣袖滑落,露出一截枯瘦苍白的手臂,白敏只晃一眼,赶紧移开眼,心里却疑窦重重,她看到那手腕上像是绳索困绑后留下的淤青,谁敢绑缚公主殿下?为何绑缚?”转告皇后娘娘,乐儿一定进宫问安.”声音淡淡的,有些慵懒无力.
“奴婢告退.”白敏退出来,踏上软轿.那手腕上的淤青始终在眼前晃动,难道那些流言都是真的?!若是真的,这么邪恶的事,怎会发生在那么美丽柔弱的女子身上?还有那流放垄关的冉大人…她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事她一个小小内宫女官怎么敢去管?想也不该去想!
王乐儿亲手将熬制好的莲子羹装进食盒,几粒小小莲子静静躺在碗盏中,散发出淡淡涩涩的清香.
王笑愚静静从门外走进来,宫女们悄悄退下.
薄薄的衣衫下隐隐可见嶙峋的白骨,这样的身子再也经不起折腾了.走上前,轻轻问道:”在做什么?”
王乐儿惊得跌坐在凳子上,睁大眼看着他,道:”你吓到我了.”
看她一脸被惊吓的样子,王笑愚心生怜惜,却不放心地打开食盒盖子,只见一只白瓷描绿纹的碗中盛着清清淡淡的莲子羹.
“要送到哪儿去?”
“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