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的性命吧——”陶华玉话音未落,忽间人群中裂开一道空隙,瞅准这个机会,他翻身跃起,一对青光闪烁的三尖分水刺,直向翟千总哽嗓咽喉而去。
金属撞击的脆响。
沿着兵刃扩散而开的震颤。
两个亲兵架开了这一击,而另外四个亲兵同时向陶华玉砍来。
陷阱么?他曾以为这八大金刚无非是滥用蛮力的混混,长着主人的权势欺凌弱小而已,而现在,他有必要重新评价一下对手的实力了!
四把明晃晃的长刀已经到了近前,分明有把出洞蛟乱刃分尸之势!翟千总笑着,这种笑已经无关胜利,而是完完全全的报复快感。或许我会战败,或许我会死,但要要拉上你陪葬!
但他想错了。
陶华玉飞身跃起,脚尖居然踏着那些致命的刀刃,在半空中疾奔而去。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但这就是事实。
电光火石间的思考,陶华玉的回忆。
……你能在刀上行走么?……
……师傅,徒儿不才,但我觉得的那不可能……
……为何不能?……
……因为,刀有锋刃,除非穿着铁鞋,否则以血肉之足踩踏钢铁之锋,其后果,显而易见……
……否,徒儿啊,你好好想想,刀有几刃?……
……一刃……
……刀有几面?……
……两面……
……刀有几背?……
……一背……
……一刀只有一刃,却有两面一背,这些地方难道不能落足?……
……师傅,我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我觉得太危险了……
……危险?还有什么比格斗中失去性命更危险,记住一点,战场上从来就是置死地而后生……
在寻灵儿而不得后的那段疯狂岁月里,他确实苦练过“刃行”的技法,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乱刃围攻而留得性命在,足证此言非虚……
短暂的刀上行走之后,灵魂甫定,陶华玉现在明白为何围攻自己的亲兵是四个而非六个,另外两人分明已经毙命当场,狼牙棒和红缨枪上的鲜血,滴呀滴的。
如何突破盔甲?答案有三。
刺过去!大力刺过去!枪、矛、破甲锥的优势就在于此,当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一点,别说锁甲、鳞甲,就算是泰西骑士们穿的那种罐头似的的板甲,也一样会被穿透,如同鲨鱼利齿下的可怜海龟。
砸过去,死命砸过去!钝击伤害在面对无甲目标的时候不如斩击和刺击,然而面对重甲目标时,优势会完全体现。不管你穿的多坚实,物理学基本定律都是要遵守的,极大力道的钝击,冲量摆在那里,无坚不摧。
绕过去,寻找薄弱环节!这是善用轻型短兵器的敏捷之士首选,因为没有盔甲能真正意义上的覆盖全身。必须要活动才能攻击,谁也不是僵死的雕像,这样就必然有罩门所在,找到它,攻击它,说起来简单,其实困难重重。在巨舟尾端战场上能做这一点的只有十四个人,而做的好的,只有一个。
三尖分水刺直奔一个亲兵的咽喉而去,那厮实在闪躲不及,只能缩脖子。然而这只是虚晃一招,攻击他的眼睛,才是出洞蛟的本意。
青色的尖刺刺入了眼球,数分钟之前还瞪的如同铜铃,恐吓小兵的凶神恶煞的眼睛,现在流出黑红相间的汁液,变成了废物。
“哇啊啊啊啊啊……”八大金刚之一疼得失去了最后一点理智,他扔下长刀,双手捂眼,而嘴巴张开,仰头大叫,方才竭力保护着的喉部暴露在对手面前。
喊叫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分水刺准确地切开了他的喉咙。
兵败,完全意义上的兵败。
什么八大金刚,什么八大恶煞,无非是翟千总豢养的走狗而已!既然是活物,就会受伤,受伤足够重一样会死,既然大家在这点上都一样,那么何必恐惧?
兵丁们想通了,兵丁们确实看清楚局势,那些曾经指向明军的刀枪、箭矢、弹丸,现在一起指向了翟千总和亲兵们!
没有人能承受如此饱和的攻击,也没有盔甲能阻挡如此沸腾的怒气,在不久之前还想着打赢此战或许能当上守备的叛徒,现在只能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地倒下,而他和他最后的几个死忠,死相均类似豪猪和刺猬。
……结束了么?……
陶华玉摘下面具,行走在断臂残肢之上,战火暂熄,污血却更加浓重,江面之风吹散了硝烟,却吹不开血腥……
等等,那是什么,为什么那倒下的亲兵睁开了眼睛,一个死人睁开了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在陶华玉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前,那重伤诈死潜伏在尸堆中的八大恶煞之一,猛然间抓起长刀,向出洞蛟全力劈砍而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