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王永春心想自己这根五雷击妖棍耍不出什么花样,正在郁闷之中,忽然看见王蓬絮从旅店走了出来,王永春条件反射似的蹲下身,小女孩很熟练地爬到他肩膀上去。
在老婆的精心训练之下,干女儿各项运动指标都飞速增长……等等,絮儿耳语了什么,有关陶华玉和锦葵姑娘的……
“好不容易来到石柱城,秦总兵这么客气地请我们去府上,这是三生有幸之事,我怎么能不去呢?锦葵,我的意思是说……”
“不许说,不许说,”小巫女又把拳头塞到出洞蛟的嘴里,“不许去,就是不许去!陶哥哥必须好好在这旅店里养伤!我在这里监视你三天三夜,除了吃喝拉撒其他什么的都不许做!”
锦葵这姑娘……果然是多变呢。从可怜兮兮地落泪,到任性地乱喊乱嚷,这种转变根本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似乎不需要任何铺垫和过渡……等等,她是听说秦良玉要召见众人后才急成这样的,莫非……她和秦良玉有什么过节么?
小巫女察觉到了出洞蛟的心思,嘴巴贴在他耳朵上喊:“不许想,不许想,现在给我回去睡觉,睡!”
陶华玉现在是口含锦葵柔软的小拳头,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只好发出能啊啊呀呀的叫声。小巫女听着叫声,迅速明白过来:“陶哥哥是说,昨晚已经睡了六个时辰了吧,不行!还没睡够,今天你要照着十二个时辰来睡,要是睡不着的话,我就去准备!等你睡醒了给你吃炖肉,然后再睡!……”
除了吃就是睡,那过几天腰围岂不是比西门戎还大一圈了?……说曹*,曹*就到,陶华玉赫然看见西门戎等人手持管制兵器踹门入室,嘴里喊着什么:“小巫女锦葵,放开那个陶哥!”
被塞多时的嘴巴终于重获自由,出洞蛟刚想说话,不想锦葵拿了一个杯子又塞上了。小巫女张开双臂做护卫状:“不许你们抢走陶哥哥,我要他呆在旅店养伤,我要和他在一起!”
“哎呀妈呀,小葵妹妹你平时挺聪明的,现在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子呢,”石燕上前一步现身说法,“我们今天一起去见我奶奶,你一起去不就行了,这样还是和陶哥在一起,我奶奶很好说话的……”
“不行……”锦葵还是那个垂头捂脸的习惯性动作,“我……我害怕……我的意思是我害怕陶哥哥的伤势……”
“我的伤势没事!”陶华玉把嘴里杯子ba出来,直接在木板床上翻身跃起,“虽然外边看起来还比较惨,但里面的肉已经长上了,锦葵,你对自己的医术还信不过么,真的没事了!”
小巫女没有反驳,却落下了泪,并且还是挡在出洞蛟和其余人之间不肯动,一时间僵持不下。
王蓬絮从干爹肩膀上爬下来,拿着一块手帕给锦葵擦去眼泪,一边擦一遍说:“……葵姨怕是害怕去见秦奶奶……”
这孩子!就算是早熟也有个限度吧……上一次就是她悄无声息地窥探了巫术疗伤的秘密,这一次又一下子说到的点子上!叫她王蓬絮确实一点也没有错,应该说那个有翅膀的小妖精王蓬絮应该感谢这个她能有同样的名字……
西门戎正寻思王永春给干女儿名字起的好,耳畔响起锦葵哭哭啼啼的声音:“我……我不是怕去见秦总兵……而是……我……我说不出来……”
“都是自己人,还有什么说不出来的?”出洞蛟安慰着小巫女,“师父说过,如果一个人有一份欢乐,告诉了别人,那么两人都有了一份欢乐,如果一个人有了一份痛苦,告诉了别人,那么每人都只有半分痛苦……”
“那不是属于你们的痛苦,所以,你们不会明白的……”锦葵还在哭,闭着眼睛哭,捂着脸哭,眼泪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播撒地面。
“我们不明白,但我们可以一起面对,锦葵……你并不是一个人在承担。”
“陶哥哥……”锦葵的哭声止住了,睁开的眼睛里,透出某种下了狠心的坚定,“你说的对,我去厨房一下,没什么大事,去去就来……”
就算在蛊毒上造诣再深,她也永远成不了巫魁。
因为她太过善良,因为她永远缺乏那种凶残的乖戾。所以尽管当初铜钱的结果指向刺杀,但在今天,她又一次动摇了。
五毒珠……那该死的五毒珠……这要命的东西不能带在身上,但也不能随便仍到阴沟、下水道里。苍蝇、老鼠的突然大量死亡,会引起怀疑,而自己,说不定已经被二十八宿盯了好久,所以不能如此,不能如此……
毁掉五毒珠!用火毁掉它!巫魁甚至在幻梦中都会念叨秦良玉用梨花枪大破万蛊噬天的旧事,含着最深的仇恨……但这也说明,烈火足以净化一切!
厨房里没有太多人,所以正是个绝好的机会,炉膛里的火在燃烧,那种热力,那种跃动的橘红令她欢心鼓舞,在那熊熊燃烧的火光间,她恍惚又回到了七岁之前,在陶家寨,义父照料下那无忧无虑的生活……
巫魁的信和五毒珠被火苗挟裹,仅仅在须臾之后,只有一点黑灰和一缕青烟还表明它们曾经存在。可杀百人的至毒之物,在夺取第一条人的性命之前,便化为乌有。
愤怒,恼火,惩罚!锦葵知道今后将面临着什么,但至少在今天,她可以仰头直面秦良玉,她的身份已不是一个暗藏的刺客,而是切切实实地作为一个民女去面见石柱城的统治者……
不!应该说是这座城市的守护者才对……相比于巫魁那阴冷潮湿、遍布邪气的地穴,石柱的每一条街道都洋溢着正气的阳光。锦葵爱这些,如同真正的锦葵花向阳而生一般。
为了这种爱,她甘愿冒险。(<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