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今天飞广州。有点晚上传!抱歉!)
蔷薇被徐素秋的喝声吓的一怔,尚来不及答话,徐素秋己是又大声喝道:“本总管在问你话,为何不答?”
蔷薇收敛心神,站在下首恭敬的说道:“我知错。”
徐素秋坐在上位威风凛凛,一脸严肃的说道:“这府中无论什么人,只要进了我这朝辉苑,就没了身份,没了大小,一律都要听我处置。虽然你是王妃之尊,但你犯了错,靖王将你交给了我,你也就没有任何特权,你可明白我说的话?”
蔷薇依旧恭声应道:“我明白。”
“很好。”徐素秋点头:“你打破先帝御赐屏风,本是死罪,但念在你是赤焰公主,又是王爷名义上的王妃,身份尊贵,姑且网开一面,饶你一命,如今我罚你院中长跪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起身,你可有意见?”
“没有。”蔷薇轻轻摇头。
“没有最好,你去吧!”徐素秋目光灼灼,紧紧的盯视着她。
蔷薇敛袵对着徐素秋微施一礼,走到院中撩起裙摆,规规矩矩的对着门口跪下。
徐素秋看到蔷薇果然认罚,虽然心底有些惊异她的顺从,却还是冷哼一声,召来服侍她的小丫头,吩咐各管事可以前来回事了。
原来空无一人的朝辉苑渐渐热闹起来,不时有仆妇管事前来向徐素秋回禀相应事宜,又领了新的任务而去。
小年里府中各处都要好生打扫,好些东西也要重新装点布置,虽然都不是大事,却也着实琐碎繁难。
府中的人大都己经知道王妃打破屏风之事,也知道王爷将王妃交由徐嬷嬷处置,可是真的看到王妃在院中长跪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暗暗惊疑,虽然来来往往的都不敢由蔷薇身前过,可却也忍不住多看一眼。
徐素秋不时出去亲自处理一些事务,然后再回到大厅来坐镇,众人之中,唯有她敢径直从蔷薇眼前走过,丝毫也不怕受了她的礼。
蔷薇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对周围倏忽来去的人群视而不见。
膝底下的青石板又硬又凉,硌的膝盖生疼,可是她却仿佛浑然不觉。
脑袋里有些昏昏沉沉的,大概是昨夜着的凉,现在症状上来了。
日头慢慢的走上正中,又慢慢偏向西斜,蔷薇的身子摇了几摇,却又勉力支撑住。
她在等,等徐素秋叫她起来,只要徐素秋不叫她,她就一定要撑下去。
那天流光对她说:“别人欠了你的,我自会帮你讨回来,可若是你欠了别人的,也总要付出点代价才行。”
她知道流光说的是徐素秋和厉玄,知道徐素秋和厉玄额角处象征着赤焰皇室奴隶的丑陋印记,是她亲手烫下,这是她欠下的债,她不得不还。
所以当这一切顺理成章的发生的时候,她没有惊慌,也没有不满,反而有些愉快的尽力促成这次责罚。
有些债,不是不想还,而是找不到机会还,所以当这个机会到来的时候,她近乎有些雀跃,无论什么样的债,欠了人家的,总是不好受,只有还上了,心里面才会真正的踏实下来。
一片凉凉的东西突然擦过面颊,带来冰冷的湿意。
蔷薇抬起脸,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这才讶异的发现,天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下起雪来。
大雪鹅毛似的,一片一片漫天飘零,将上午还一片晴朗的天空遮的有些灰暗。
雪下的很大,转瞬就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蔷薇觉得自己的膝盖慢几乎己经不属于她,又冷,又疼,到如今己经麻木到没有任何感觉。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少了些,偶尔来人,也都撑起了油纸伞,以防打湿了衣衫。
蔷薇模模糊糊的看到有人担忧的望着她,然后进房去跟徐素秋说些什么,徐素秋仿佛很不高兴,还大声的训斥了那人,但到底训斥了些什么,却又听不清。
周围的天越来越暗,甚至己经开始掌上了灯。
蔷薇心底开始苦笑:原来徐素秋真的这么恨她,她本来以为,自己只要跪上三两个时辰,让徐素秋解了恨意就好,可是从早上到现在,至少也有五个时辰了吧?徐素秋却仿佛一点要叫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火狐皮的大氅,是天下难得的至宝,据说近雪三尺,就会自动融化。她穿着这件衣服的时候,向来很暖和,可是如今,连这件大氅上都己经落满了积雪,变得冰凉刺骨。
可是她不能倒下,如果她倒下,那就没有意义了。
她一定要坚持住,坚持到徐素秋来叫她为止,只有那样,才能证明她的债还清了,证明自己,再也不欠徐素秋什么。
身子忍不住又摇了几摇。
不行了,真的再也坚持不住了,头沉的像灌了铅,坠着脖子拼命的向下。
每坚持一秒,都仿佛是一个世纪的煎熬。
徐姑姑,在你的心里,我究竟,欠了你多少?
与此同时,温暖如春的朝辉苑大厅里,徐素秋也是目光阴鸷的盯着庭院中明明早己经摇摇欲坠,却仍是硬挺着身体笔直跪立的蔷薇。
今天有雪,雪很大。
她知道今天的雪会很大,所以才故意叫那个女人长跪庭院。
她知道,在流光的刻意周旋下,她不可能明目张胆的杀了那个女子,可是那个女子的存在,对于流光而言,实在是太危险。
一切于流光有害的人或者东西,她都会想办法预先除去。
这个女子,也不例外。
一场大雪,对于一个身体并不强健的女子来说,己经足够。
她死了,那是最好,如果她不死,经过这样一场事件,只怕也会被那个突然跳出来的师兄带走,并且会带的离流光要多远,就有多远。
这两种结果,无论哪一种,都是她所乐见的。
所以她也在等,等那个女子倒下。
一旦那个女子倒下,所有的事情,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徐姑姑!”耳边骤然传来流光温润沉稳的嗓音,蔷薇的眼睛情不自禁的一亮,猛的抬头望向流光的方向。
他是来救我的吗?
是因为知道我马上就要坚持不住,所以特意来救我于水火之中吗?
流光玄黑的衣衫越过蔷薇径直走向朝辉苑的大厅,眼角的余光瞟过蔷薇,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对着徐素秋轻笑说道:“徐姑姑,我们的小年饭己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过去吃,你倒好,为着一个犯错的人,迟迟不去,这叫我们怎么开饭?”
徐素秋站起身,微微皱眉,却是恭敬的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蔷薇的眼中猛的迸出火花:流光,告诉她不要再让我跪下去了,我坚持不住了,真的再也坚持不住了……
流光终于转头正眼看了一眼蔷薇,然后温润的声音带着种淡漠辽远的飘来:“我说过归徐姑姑全权处置,就是归徐姑姑全权处置,我能有什么意思?”
蔷薇的眸子猛的睁大,不可置信的望向流光,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你看不到我的求救么?
我跪不下去了,真的跪不下去了。
岚歌的雪不仅漂亮,也好冷,你明明知道我一向最怕冷的不是么?你还特意做了这件火狐皮的大氅给我。
可是为什么不救我,流光,为什么不救我?
流光的目光透过渐渐深重的夜色毫无阻碍的望进蔷薇的眼里,那里有着平静,坦然,还有理所应当。
蔷薇的心陡然重重的沉下去。
原来这就是答案。
原来你也觉得我就是欠了徐素秋和厉玄这么多。
原来你也觉得,这是我应该还的。
流光一手扶着徐素秋,一手撑着一把油纸伞,从蔷薇身边步履飘然的走过,袍角一朵血色蔷薇随着步伐狂乱摆动,拂过蔷薇几乎己经没有知觉的面颊。
蔷薇突然抖着被冻的乌青的唇瓣笑了起来:好,好,既然你也觉得我该还这么多,那我就还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