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p>
闷热的天气像是蒸唐僧肉的笼屉，东江市知了的叫声，经过多年的博弈，第一次超过了广兴街的小姐姐。</p>
倒不是满树的知了变厉害了，而是连广兴街最敬业的小姐姐也被热的没了工作的心情。</p>
“估计要下雨了……”</p>
胡伟康看远处似有乌云移动，天上乌盖盖，大雨来的快，劳苦大众从生活里总结出来的经验，有时候比天气预报要准确。</p>
到了七八点，市气象台临时预警强对流雷暴天气，嘱咐户外行业和在外行走的人群及早回家或寻找安全的地方。</p>
林白药笑道：“我就说嘛，天气预报还得相信央台，地方台从没准过，前几天央台预报说今天有雷雨，东江台还觉得晴朗无云呢……咱们等着吧，人手都安排好了，只等雷电最厉害的时段，连上装置，大功告成……”</p>
没想到，胡伟康还是个环保主义者，感叹道：“可惜千年古槐，据说整个东江就这么一棵……”</p>
唐小奇正要骂，听他继续道：“不过树是死的，再活一千年，也给咱们赚不到一分钱，劈就劈吧……”</p>
反复横跳是吧？</p>
唐小奇气的牙痒痒，手摸了摸后腰的匕首，还是忍住了。</p>
时针指到十点。</p>
乌云压城，风雨大作。</p>
狂风吹动的整个城市陷入了恍如末世的景象，碗口粗的行道树拔地而起，断枝残叶卷裹着塑料袋、纸片和小石子，将大楼玻璃、广告牌以及公交站的顶棚捶打的叮当乱响。</p>
紧跟着惊雷阵阵，轰隆声中，粗大无比的电光，丝毫不带怜香惜玉，，狠狠贯穿了天地之间那片幽深和黑暗。</p>
“打闪了，打闪了……对，往古槐那边打……好，劈，劈死它！”</p>
胡伟康心提到嗓子眼，整个人贴着窗户玻璃，抬头看向古槐树所在的秀山区的方向，嘴巴不停的给老天爷加油鼓劲。</p>
不知不觉，他在林白药的洗脑和诱导下，完成了沉浸式的代入感体验——好似这个东江局，不再是林白药的，而是他胡伟康千辛万苦拉扯起来的孩子。</p>
最顶尖的博弈，是心理的博弈。</p>
不是简单凭借实力，把你的东西抢过来变成我的东西，而是在实力把我的东西，让你以为已经变成了你的东西！</p>
林白药瞧出他的紧张，笑道：“我问你们一个小学语文题，怎么来形容雨下的很大？”</p>
唐小奇道：“贾先生，我虽然没上过学，可也跟着门里的师父读过书认识字，您完全可以出一道初中的题……”</p>
林白药无语道：“先做小学题吧……”</p>
唐小奇干巴巴的想了半天，道：“雨，下的真他妈的大！”</p>
胡伟康的身子微微一震，不知是被惊雷吓到，还是被唐小奇雷的不轻，顾不得再给老天爷当拉拉队，扭过头道：“七哥，您这水平，小学生可比不了。”</p>
“是吧？”唐小奇得意洋洋，道：“我说让贾先生出初中题嘛……”</p>
胡伟康违心的鼓鼓掌，他可不认为林白药是闲着没事干，问什么小学题，其中必有深意，道：“贾先生觉得怎么形容才好呢？我以为无非是倾盆、滂沱、交加等而已。”</p>
林白药原本是看房间里气氛沉闷，突然想起来后世很著名的“你们不要再打了”的梗，但被唐小奇这么一打岔，也没了逗趣的心思，笑道：“这道题我不会做，留给胡先生细细思量。”</p>
胡伟康登时心里发沉，转瞬间脑洞开了几十个，揣摩林白药的真实意图，却百思不得其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