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雷震的目光,下意识的扫向母狼越来越高高隆起的下腹部位时,一股绝对凉冷的寒意猛然从雷震的心底升起,在瞬间就涌遍了他的全身。
母狼高高隆起的小腹,已经平了下去,它的孩子已经生出来了!
雷震对着站在院子外边,手里拿着清洁工具和急救箱,却因为自己的儿子对他们一直示威的露出锋利牙齿,而不敢轻举妄动的士兵们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当一切终于安静下来后,雷震小心的侧起了耳朵。
在“儿子”一直牢牢拱护的房间里面,传来了一阵微弱的低低呜咽,从小就和狼结下不解之缘的雷震太明白这种声音了,这是一群刚刚离开母狼,因为饥饿而发出低鸣的小狼崽儿。
直到这个时候,雷震才突然明白,为什么母狼会用让他感觉如此熟悉,又是如此悲伤的目光,痴痴的望着他的儿子,痴痴的望着那一扇并不厚重,却隔绝了它身为一个母亲天性,隔绝了它所有孩子生存希望的木门!
明白了,真的一切都明白了!
雷震站起来,他用复杂到极点的目光,看着眼睛里还含着大颗大颗眼泪的儿子,他一步步走向了那扇木门,当他把手搭在木门上,准备用力推开的时候,他的裤腿被儿子咬住了。
雷震低下了头,他的目光和儿子的目光对视在一起,这一人一狼的目光,都是那样的深沉,更带着一种旁人根本不可能理解的哀伤。雷震的动作突然凝滞了,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保持着推门的动作,沉默了好久,才低声问道:“连我也不让进去吗?”
雷震的儿子是一条狼,它当然不可能回答雷震的问题,但是它却突然咬得更紧了。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雷震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已经被布置成狼巢一样的房间里,在一堆用稻草、木柴和柔软的兔毛铺成的窝里,几只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的小狼,正在彼此乱挤乱拱。它们徒劳的昂起了自己的头,似乎想在一片冰凉的空气中,寻找到属于母狼的体温,和它里那甘甜芬芳的乳汁。
雷震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最后就紧挨着自己的儿子,坐到了门前。
“我知道你心里在什么,我也知道你这样做,都是为了我这个不称职的老爹,可是……何苦呢,何必呢?难道你不知道,你为我已经做得够多,做得够好了吗?!”
雷震抱起了儿子,把它的脑袋放进了自己的怀里,在轻轻的抚慰中,他也把自己的下巴,顶到了儿子毛茸茸的脑袋上。他凝视着那只躺在血泊中,眼睛里已经透出一片绝望一片灰白的母狼,轻声道:“你不是很喜欢它吗,虽然你不能亲口告诉我,但是自从你把它从深山里带回来,我才觉得,我的儿子是在真正的活着,在快乐的生活着!直到那个时候,我才觉得,你不再是一个只知道陪我走南闯北,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早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做死亡和痛苦的战争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