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了多少,总要咬上一场后才能知道。”阴柔男子左手食指绕着一撮鬓角青丝轻声细语的说。
“当年我和师兄二人,他选了秦堰君,我选了离涿,我们二人要以这天下为棋局定个输赢,你不过是个雪地里捡来的流浪狗,也敢搅和入局,当真是不怕死?”
“男人嘛,谁还没个逐鹿天下的野心呢,我自知没那个本事,所以只好跟着师父了。”阴柔男子左手枕在马头拖着下巴懒懒的说。
百里镜明始终盯着他不肯再多说一句话,眼神凌厉如刀锋初开的寒光。
“我的好师叔,我知道你这是还在恨我害死了师祖呢。可冤有头债有主,这也不能怪我吧,是师父他有了这个意思我才敢这么做的,不然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师祖动刀子啊。”说着阴柔男子捂面作痛心疾首状。
“放心,会如你愿的,你们两个都要死。”百里镜明紧眯双眼,言语之间少有的狠厉,“今天你既然追到了这里,那就不要着急回去了,好好陪陪老师吧,”
说罢,阴柔男子刚心生警觉,地面便瞬间开裂,突如其来的狂风吹的百里镜明长衫鼓动,一头半黑半白的青丝随风飘扬,数根似枪锋尖锐的土刺顿时如狩猎的毒蛇激射而出直指男子,战马被当场穿腹致死。
白发老人右手掐诀,左手化掌向下虚按,一声大喝,所有土刺瞬时崩解化作尘埃,地面重新合拢。
阴柔男子早在马匹被贯穿时便已拍掌跃离马背,落地时除了一匹死去的战马一切都毫无变化,血慢慢流到了男子脚下。
数十只弩箭几乎在同一时间射出,紧随其后的是连发的二十支羽箭和发起冲锋的二十骑兵。
“杀!”骑兵们尽力咆哮,声如惊雷。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轰隆作响,分明才二十骑却冲出了百骑冲阵的气势,这就是越国赤骑响震天下的原因。
百里镜明不紧不慢的大手一卷一挥,雨势便突然诡异的加快数倍,和地面的积水一起在他身前形成一道漩涡将蜂蛹而至的利箭尽数卷入其中接着反射回去。
向前冲锋的二十骑才冲出不到一百五十步就连人带马几乎全部中箭坠地身死,只有两个刀术精湛的老卒堪堪幸免,此刻离百里镜明只剩下一百步的距离,靠前的老卒咧着嘴狞笑,单手紧握刀柄刀尖向下,试图借助战马冲锋的力道由下而上一刀撩起将眼前的白衣男人直接拦腰斩断。
一击杀死十多骑的百里镜明猛的咳嗽了一声,在这样的夜晚那口咳出的血显得并不惹人注意,就在百里镜明准备再度出手时,一股劲风从后背突然袭来,他能感觉到那道致命的锋芒几乎就擦着自己的后颈一掠而过,紧接着温热的鲜血就溅湿了他的后背。
百里镜明心里松了口气,不自觉笑了出来。
漏掉的两骑已突至面前,还没来得及举刀,一个身影便从两骑间轻盈擦过。
阴柔男子和白发老人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离涿跃起旋身,右手挥刀左手递剑,两颗头颅一飞冲天,血泉从脖颈处喷发而出高达三尺,战马带着两具无头尸从百里镜明身旁擦过。
第二波羽箭接踵而至,离涿侧身左手重剑格挡,一遮一旋羽箭就全部落空,而百里镜明更加显得神态自若,羽箭在距离他只剩一尺时便自主向两侧射去。
阴柔男子抬手示意,最后十骑才跟着放下刚拉满的角弓,眼神依旧坚定的凝视前方。
双方都没有动,很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雨总算是停了,余威犹在的大风卷着乌云四处飘散,血腥味和空气中的湿气混合闻起来有点泥泞不堪令人作呕。说来可笑,这本来该是一场截杀,可第一波交锋下来,离涿和百里镜明依旧面色不改,而对面作为猎人的一方却已死伤大半。
离涿轻轻扫了一眼埋伏在四周阴影中的刺客,不屑一顾的勾起嘴角,“刺客温家,不过如此。”
接着他又抬头望向那阴柔男子。
“顾粲,百里先生有伤在身,再继续下去的确对我们不利,可若他死,我一人也足够留下你们并且全身而退,如此还不如各退一步。我们两日不出城,今晚就此作罢,你也可以安心等到明晚援军抵达再放开手来杀我,这样对大家都好,你是个聪明人,怎么算你自己想清楚。”
顾粲轻轻一笑,摆手道:“那就请陛下先行一步了。”
离涿冷笑一声,随后和百里镜明对视一眼便收起刀剑一同策马离去,渐渐消失在众人眼中。
下一秒隐藏在阴影中的一位黑衣青年一闪而过,半跪在顾粲面前低头询问:“大人,要不要派人跟着?”
“跟?”顾粲笑着反问道。
话音刚落,一名试图跟踪的刺客果不其然被人从拐角处扔了出来,一道剑伤几乎将他拦腰斩断,死了眼睛还在睁着,脸上满是不敢相信。
“别自作聪明了,撤。”
一骑下马让出了坐骑,顾粲一拉缰绳转身离开,白发老人紧随其后,紧接着是剩余死里逃生的十骑,铩羽而归差不多便是如此了。
等顾粲也带人离开后,黑衣青年面色冷峻走到那死去的刺客身前,蹲下身子伸手合上他死不瞑目的双眼,其他刺客都站在青年身后等候指令。。
“温宜屏,温家七代旁系子孙,为家族战死,特准葬入祖陵。”说完他挥了挥手,“你们先去复命,我一个人走走。”
没人回话,众人只是看着黑衣青年的背影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