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章头,人在这!”靠近安乐街的绿水渠边,一个捕快拿着火把一边追着那人一边大喊。
听到喊声,其他人都一窝蜂朝那个方向跑去,只见那名穿着捕快衣着的逃犯拼命向前狂奔,一群人在后紧追不舍。尽管没了宵禁,可现在街上也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零散的几家店铺还未熄灭门头挂着的灯笼,逃犯和捕快们凌乱的影子在灯光下拉伸的格外长。
不知是脚力不足还是怎么,那逃犯的速度居然渐渐开始吃力,一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嘭”的一声,从街角突如其来的木桶伴随逃犯一起斜飞出去,接着章河的身影慢慢清晰,等到逃犯挣扎起身时,章河已经拔刀抵在他的额前,其他捕快也陆续赶到,围成了一个圈将逃犯圈在中间。
“别挣扎了,乖乖回去吧。”章河警惕的盯着逃犯的动作。
可接下来的一幕看傻了所有人。
只见那胆大包天身手了得的逃犯,满脸惊恐的跪在地上不断磕头,一脸的鼻涕眼泪,嘴里还喊着冤枉冤枉不是我之类的话。
章河眉头一皱。
他一把提起那人,接着狠狠扔在地上。
“妈的,中计了。”
看着这个磕头求饶的陌生人,章河一肚子无名火,他看向刚刚那个大喊的捕快,直接一巴掌打掉了那人的吏帽。
“你他娘的是瞎的吗!连人都认不清?”章河恶狠狠的骂道。
捕快不敢回话,只是颤巍巍的小声道:“章头,你只是说抓一个身穿捕快衣服的逃犯,具体长什么样子我们哪里知道,那我看到了肯定要喊啊,不然不就成帮凶了嘛。”
“还他娘的顶嘴?”章河摘下刀鞘猛的拍向那人屁股,打的那人撒腿就跑,可又不敢跑远,不然回去指定要脱层皮。
章河无奈的叹口气:“算了,不怪你们。”
“我问你,给你这身衣服的人跑哪去了?”
跪地那人听到章河问话,立马颤抖的全盘交代:“这小的真不知道啊,他只是让我换上衣服往这边跑,如果有人追就能跑多远跑多远,那人手里拿着刀,还穿着囚服,小的哪里敢多问啊。”
章河盯着这人的眼睛,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端详,只能摆手让那人离开。
等到那人跌跌撞撞逃离此地,章河才疲惫的揉了揉眉头。
“章头?”小李凑上来问候一声。
“没事,”章河摇摇头,“让人顺着绿水渠往下游找,不过希望应该不大,只能等明天申请通缉令了。”
章河抬头看了眼夜空,没有星星。
“那刚刚天正街那边?”
“你是想死吗!”小李又挨了章河一脚。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你小子心里没点数?”章河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算了,他娘的我看你小子是真不知道。”
“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有些东西,不该知道就别去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然对你没好处。”
小李嘀咕着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章头一个眼神吓住了,再也不敢多嘴,而是跟这同僚一起返回衙门,走时甚至不敢多看章河一眼。
“混小子……”章河嘴里嘀嘀咕咕。
绿水渠的水面上总是常年浮着一层绿藻,绿水渠也是因此得名,而此刻大片的绿藻轻轻动荡,随后一双眼睛从绿藻中探出。
等到一群人走远后,楚衍身体这才浮出水面爬上渠边,身上仅剩一件已经湿透的囚服。
都说冬冷春寒,现在清明刚过,南方依旧是入骨的阴冷,楚衍在水里泡了这么久,爬上来是早已嘴唇发白直接倒在地上蜷着身子,手里始终握着刀。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衍已经慢慢起身僵直的向前走去,越来越远,灯笼被风吹的左右摇晃,空荡的街上只剩下楚衍一人。
——
敲门声轻轻响起,空气安静,大概沉默了一会,没人开门,于是他又敲了三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店小二从门内探出一颗脑袋。
“不好意思啊,小店已经……”店小二看到门外那人的穿着,嘴边话语顿时卡了半响,然后才吞吞吐吐的继续道:“那个,客满了,要不公子您再寻一处地儿?”
“我不住店,来找一个人,马上就走。”身穿囚服的男人说。
店小二面露难色:“公子,真不是不想接您,关键先不说今晚有人包场,光公子您这身行头,小的一个混生活讨饭吃的,哪里敢放您进来啊?”
楚衍平静道:“没事,不为难你,你帮我问一下包场的客人里有没有一位叫离涿的,他如果不愿意见我我再离开。”
“这……”
正在店小二为难时,房里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让他进来吧。”
听到这话,店小二如释重负,这才大大方方打开门,等楚衍进屋,他伸头在外面四处看了看,接着关上大门,顺便挂上了客满的牌子。
楚衍一步步往里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在楚衍敲门时就已拔刀严阵以待的五十余大汉,但此时全都若无其事的坐在座位上喝茶,刀全部收在桌下刀鞘中,好似从未出鞘过。
坐在正中的是一位头发黑白参半的青年男子,对于楚衍的到来他似乎很有兴趣,楚衍还未走近,他便已经站起身来以示尊重。
“百里先生,又见面了。”很难想象一生都在江湖中滚爬的楚衍居然像个读书人一样恭恭敬敬作了一辑。
百里镜明似笑非笑,说:“我们见过?”
“三天前,风柳巷,你和我们离涿陛下一起,我们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