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铭誓(1 / 2)

 我是阿斗

去南郡途中,经过长板。我下马立于古战场之上,眼望四周,默不出声。

虽已过十余载,但这里的泥土依然是红褐色的,似乎鲜血还未完全消逝。地上不时可见断箭残甲和被野狗拖出的累累白骨。

风起处,阵阵肃杀之声凄利入耳--那兵器砍入人体的钝响,那鲜血在空中的喷溅,那壮士的呼喝,那妇孺的凄号……

我闭上眼。我眼前似乎见到一个妇人手抱婴儿,伏于地下,身上鲜血不停涌流,却紧紧把那婴儿护在胸前。她无助的爬着,爬着。这时一个血染白袍的将军,跨马横枪,冲了过来,那妇人将婴儿交于将军手中,将军要她上马,她却不肯,转身投入井中。那将军拜伏于地,然后推倒土墙,掩住井口,将婴儿缚于怀中,在万马军直杀出去……

走到一片断壁残垣中间,我缓缓的跪了下来,以头触地,一拜,再拜……姜维三人不明我意,却也随我跪下。

我起身道:“当年长板坡上,糜氏母亲抱着我混于百姓之中,眼见难以逃命,四叔赵云杀透重围,来救我们。”

这一段故事是人尽皆知的,但姜维四人却听得极为入神。

“但是,四叔只有一匹马,于是他牵马而行,让母亲上马。母亲说:将军无马,如断双足,我已重伤,死何足惜!此子全赖将军保护!言罢投井而死。母亲是以她自己一条命,换来我的一条命,没有她,我也只是这长板坡上一捧黄土而矣。荆州收复之后,四叔也曾带人来寻她的尸体,可惜杀场百里,处处皆似,哪里寻得到,只得于路拜祭而去。四叔救得我一人,却救不得母亲,更救不得这万千百姓,此处所葬,何止母亲一人,但似母亲一样的母亲,又有多少?张鲁曾留字于我,要我善待生民。我无日不敢或忘,处此乱世,但愿得少些杀伐,多些祥和,人世间少些孤儿寡母,多些天伦之乐,余愿足矣!”说罢伏下身去。

却听背后诸葛乔、姜维、王睿三人同声道:“愿佐少主,善待生民,使世间少些杀伐,多些详和,少些孤儿寡母,多些天伦之乐!”

我起身扶他们:“起来吧。愿我四人,同铭今日之誓。”我咬破中指,沥血于地,三人也学着我的样子,同样沥血。

十余年后的长板坡,再次饮到鲜血,只此次的鲜血,应与上次有所不同!

我们四人设誓,不是春光明媚的桃园,而在阴森冷冽的墓园,不求征战杀场的光辉,只求人间多些太平,不在光明无限的起点,而在受尽打击,前途不明的低谷。

所以,这个誓,在我看来,是那样的珍贵,那样的神圣!

糜芳听说我来,很是吃惊,将我让到内室,道:“斗儿,原来听说你病了,一直想去看你,军中事多,一直无暇。你不在川中养病,来此何干?”

我道:“斗儿经过汉中之事,心有所感,故来长板祭糜氏母亲,顺路看望舅父。舅父一向可曾安好?”

一句话,触动糜芳肝肠,他居然落下泪来:“难为你还记着你母亲。记着我那可怜妹妹,记着我那没福的妹妹。这世界是怎么了?我兄弟自随你父,举合家之资以为军用,举合家之丁以为效命,自徐州南下,无日不战,无战不与,长板一战,我面中数箭,犹自杀敌。自问糜芳生人,自来无负将军之托。可结果呢?惜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你糜氏母亲一去,皇叔对我辈日见疏远。关羽为主将,斥我辈如斥婴儿,毫不容情。今日见你,如见你母,岂不令人肝肠寸断!”说罢,竟抱着我痛哭失声。关羽北征之时,他因营中失火,几被关羽杀掉,此时说出话来,声音犹带悲凄。听他这样一个汉子在我眼前哭,我心中也是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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