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深黄,飞沙茫茫,不见太阳。
脚下没有道路,是一片泱泱水面。
水底铺满了黄沙,生长着刚冒出水面一截的白草。
许一言不知道在水面上走了多久。
忽然看见前方飞沙中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城关。
走得近了,才看见城墙头上刻写着三个凌厉的黑色大字——鬼门关!
“好家伙!还真的有这个地方!”
即便是有着心理准备,猛然看见这传说中的地府大门,许一言还是被那该死的阴森压迫感吓了个哆嗦。
正打算继续往前走,身后忽然出现一股强大的拉力,将他拉飞而退。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是躺在柴房里,又硬又冷还硌人。
地上画了一个黑色的不明图阵,外圆内八角,他躺在中央。
每个角上点了一根黑色的蜡烛,还有一只死老鼠。
蜡烛燃了一半,灭了。
手边有一个脏兮兮的碗,里面剩了一点半凝固的腥臭液体。
还有一本残旧的翻开的黄皮书。
许一言迷惑:“这咋回事儿啊。”
他为了复活病逝的妹妹而亲赴地府去找魂。
结果不知道是法术的哪个步骤出错了,走到一半就给强行回魂了。
只是这怎么回魂还能回到别人家来了?
他不得不感叹,这年头,从网上找来的东西就是不太靠谱。
纷乱庞杂的记忆涌入脑中。
许一言明白了,不是回魂回错地方了。
而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给他整穿越了。
还是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大盛王朝,庆景九年。
朝政还算开明,没有动乱和兵祸。
只有边关戍卒和外族偶尔小打小闹的玩耍一下,增进双方情感。
大多数老百姓还是能填饱肚子。
遇上事儿忍一忍,日子勉勉强强也过得下去,算得上是个太平岁月。
不过这里有许多江湖奇人异士,没事儿就爱整些动静来显摆自己,争强好胜,打架斗殴;
此外还有妖魔鬼怪不时出没人间,遇上了就抓几个人打打牙祭。
一言以蔽之,能活,不过得小心的活。
原身也叫许一言,十七岁的年龄。
命有点苦,父母双亡,和一个妹妹相依为命。
记忆中,娘亲是在生妹妹的时候,撞见了一只过路的白皮狐狸。
生下妹妹不到一年就无疾而亡。
父亲又当爹又当妈,劳累过度,三年后也随之而去。
兄妹俩就寄养在了叔叔家中,多年来白吃白住,不怎么受婶婶待见。
长大后,为了补贴家用,许一言去了一家扎纸铺做学徒。
扎纸铺的老板是个富有同情心的好人。
知道许一言生活困难,对什么都不会的他不仅开足了伙计的工钱,还倾心教给他扎纸的手艺。
刽子手、缝尸人、扎纸匠、棺材佬等都是和死人打交道的。
下九流的捞阴门行当,在家在外都得不到尊重,被人嫌弃。
嫌弃就嫌弃吧,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能和妹妹一起活下去就成。
许一言的愿望就这么简单。
可老天爷大概就见不得人过太久的安生日子。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麻烦事儿突然就来了。
许一言的叔叔是个赌鬼,欠了赌债没钱还。
于是婶婶就把主意打到了妹妹许若身上。
许一言还能说是许家的续命香火,许若在他们眼里就是赔钱货。
婶婶想把许若抵押给债主冯老爷,任其是当丫鬟也好,是做小妾也罢。
这样一来,赌债就清了,吃白食的还少了一个,说不定还能攀个高枝儿。
简直就是个一举三得的好法子啊。
想到就要做到。
婶婶隔天就请媒婆登门说媒,和冯老爷一拍即合。
将许若定为儿子的小妾,当即就定了个提亲的日子。
叔叔婶婶是满心欢喜,可许一言不答应。
不过这个家还轮不到他来做主,他没有任何发言权。
许若才十三岁,根据大盛朝的律令来说,是可以出嫁的年纪。
只是许一言舍不得。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有八个老婆的花花公子,听说还有不为人知的特殊癖好。
他能放心妹妹嫁过去?
舍不得又能如何,人微言轻,势孤力薄,命不由己。
这是小人物的无奈。
叔叔婶婶的命令,许一言还可以忤逆不应,大不了就断绝关系,搬出去住。
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他也能挣钱了。
可那冯老爷财大气粗不好惹,欠了债就得还钱,没钱还就拿人来作抵押。
许一言要是想阻拦,要么乖乖拿银子出来。
要么,哼哼,大不了喜事白事一块儿办。
反正冯老爷是个粗人,不计较这些忌讳。
惹不起,那逃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