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
楚子航在一旁淡淡的说着,此时他也已经解开了安全扣。
“我负责“拆开后部的机盖,我应该可以拆出驱动火线,空中点火开启鳍状制动器。”
楚子航说,此时他的美瞳在混乱中已经掉了,露出灼灼逼人的黄金瞳。
“我的专业是炼金机械。”
“哇!理科生好帅!”
夏弥一副星星眼的模样。
“所以没喷和我解释下鳍状制动器吗?”
路明非在一边弱弱的开口了,他此时就好像混入“物理狼群”中的一只无知的的羊羔。
“‘整个过山车轨道,就像一个拱桥,过山车的动能恰好足够它经过拱桥的最高点,随后它进入下降轨道,势能转化为动能,速度减慢,最后回到电磁加速隧道。”
“当然我觉得你听不懂。”
苏青笑了笑,顺便嘲讽了下路明非。
“鳍状磁制动器,最初它设计出来是跟乘客们开的一个玩笑,过山车即将通过最高点时,车速已经很低,只要进行一次小小的制动,动能就不够过山车通过最高点了,它会沿着上升轨道逆行,从而返回加速隧道。”
此时楚子航补充道,他现在正在过山车的末尾。
“经历这次惊吓的人就会哭爹喊娘的去信教…不过孩子们,我这把老骨头快撑不住了。”
昂热的脸色已经惨白,鼻腔中也微微的渗出了鲜血。
“再等等!”
苏青急促的对着校长说着。
楚子航已经用校长的折刀拆开了后部的机盖。过山车在车尾本身就有一个变压器,轨道上的低压电被升压后成为高压电,驱动鳍状制动器。
真正的控制端肯定是在地面的,但眼下他们必须手动接起火线和零线,触发鳍状制动器。
不然,所有人都得死。
“制动只需要三四秒钟,关键是把握时机。”
楚子航正向路明非解释这些细节,其实他本来是想让苏青到车头去观察时机来提醒他的。
但苏青拒绝了。
苏青指了指正在拼命维持“时间零”领域的昂热,摇了摇头。
“让路明非来吧,我得给你们拖延时间。”
“如果我待会混过去了,记得事后给我来瓶葡萄糖…”
苏青知道楚子航肯定知道自己的意思。
他爬到了过山车的最前面一排,坐到了昂热身边,同时扣紧了自己和校长身上的安全锁。
“这半边轨道也要断了吧?”
路明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在他们部署计划的同时,身边的轨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着。轨道的拧转角度越来越大,裂纹迅速生长,用于把钢轨固定在大梁上的螺钉一颗颗迸射出来。
在“时零”的效果中,它们慢悠悠地的从空中飞过,带着漫长的裂音。
苏青甚至看到衰小孩,想去触摸这空中飞驰的螺钉,不过还好被楚子航喝止了。
“在你眼里速度是变慢了,但是动能还是一样巨大。”
同时楚子航用抽一张卡片挡在一枚螺钉前面,像路明非证明了他的话。
螺钉穿透了会员卡,留下不规则的孔洞。
“时间不多了!”
夏弥在前面对着路明非和楚子航喊着。
“不,还有时间!”
苏青将手放在昂热的肩膀上,低声嘶吼着。
昂热始终端坐在前排,凝视前方,瞳孔灿烂如金,插在西装扣眼里的那朵深红玫瑰以放慢了几十倍的速度在风中摇曳破碎飞散。
不是老家伙刻意要摆什么拉风造型,而是他全身心的在维持“时间零”的领域。
苏青看到昂热飞散的鼻血和玫瑰一样红得惊心动魄。
这种高阶言灵的领域会像是汲水般消耗释放者的精神和肉体能量。
开始只是精神疲倦,到后来是肉体的逐渐崩溃。
苏青此时,最后的向后边望了望。
所有的游客都意识到了死亡的临近,面容狰狞扭曲。就好像stagghapapapapapguggh乐队中的队员,在精神分裂下的画作。
——《痛苦之画》。
所有内心的恐惧和绝望,以图画的方式展现给了世人。
画作多是黑底白线,从杂乱的线条中可以看到一个大概的形状: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且多是张大嘴巴,怒目而视的样子。
这些面孔是画手心中的魔鬼,是他恐惧的来源。
而此时,所有游客扭曲的脸挤在一起,让苏青不由的想起了神话中的“幽冥地狱”。
每对瞳孔中都透着坠落的半截轨道,张到极限的嘴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吼,却被“时零”拉成小提琴般的长音。
“我没法帮你们,我随时可能失去意识。楚子航,这是一次行动,你是专员,你有全部的指挥权。”
昂热此时突然开口,鼻血甚至从他嘴角溅入。但苏青打断了他。
“是我将失去意识。”
苏青平静地对着昂热说着,校长此时也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看着苏青。
”Álfheir”
“夏弥,看好苏青!”
这是苏青对第三个人使用这个咒文,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昂热言灵领域出现了波动。
苏青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知道自己即将承受“代价”…闭上眼睛的瞬间,他还听到了楚子航的叫喊声。
昂热的情况就和当初的绘梨衣的情况差不了多少,甚至更加严重。
但苏青之所以有底气,就是因为那一片世界树的叶子——那庞大的生命力或许可以抵过咒文的代价。
这一次,苏青并没有感受到血液在燃烧,而是彻骨的冰冷。
这种冷不是单纯的温度低,而是充满了死寂。那种冰冷将苏青每一寸肌肤冻的皲裂,也好像彻底的断绝了每一个细胞的活性。
“真他娘的冷啊…”
苏青低低的说着,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声音的了。张嘴的一瞬间,好像将脸颊的肌肉撕裂了。
那些僵硬的肌肉,已经失去了该有的活性与韧劲。
苏青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荒野。
或者那不是荒野,但火焰已经将一切燃成灰烬。
他看到一个满身血污的少年正跪坐在地上。少年的前方,赫然是堆积如山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