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挂是株仙草
盘匜山坍塌了。
无边的夜幕之中,像是突然被撕开了一层薄膜,露出里面那个残破的世界。
高山、雪地、江河、沙漠、宫殿等等,如各色垃圾般,从这个缺口倾泻而下。
它们并不是分成无数碎屑,而是大块大块的跌落,甚至,也不是跌落,仿佛是有一张大手,在将它们随意地搁置在地面上。
刹那间,方圆千里之地,河水倒灌,树木漂浮,沙土飞扬,雪山崩塌……
甚至好几座大山叠垒在一起,如搭积木般摇摇欲坠。
燕西陵悬浮高空,目光扫过,千里之地的种种动静尽收眼底。
蓦地,他浓眉一挑,眼中迸射怒焰!
只见前方七八十里处,一条十几丈长的妖蛇,正在兴风作浪。
一名云霄宗服饰的白衣弟子,被蛇尾卷起,高高抛向半空,惊呼着掉落在地,尚未来得及闪避,水桶粗的蛇躯已如影而至,“啪”的一声爆响,将这人砸成肉酱。
这是虐杀!
“苍岷——”燕西陵勃然大怒,身形化作一道遁光,向着那远处掠去。
……
中心宫殿还在,但已不是完整的一块。
其中的一座广场,正是当时那百余弟子休憩之所,此时已成为修罗地狱。
一条长长的妖蛇,在这不过三四里大的地方,尽情肆虐。
任何试图逃出这个范围的修士,都会被他追上缠住,然而甩在地上拍死。
没有离开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旦逃亡的人停下来,这妖蛇便摆动长长的身躯,在地上来回翻滚,抽打,撕咬。
由此而被压死,打死,咬死着不可计数。
死者甚至都没有一具全尸,或是散作数块,或是成为肉泥,死状惨不忍睹。
活着的人,此时已不到二十,一个个失魂落魄,胆战心惊望着面前的惨剧。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轮到自己。
“啪!”蛇尾横扫过来,一名反应稍慢的女修正当其冲,身子立即断做两截,惨叫着死去。
“岑师姐——”梁小玉失声痛哭。这是她在宗门最要好的闺蜜,转瞬间竟已天人相隔。
她心中大为痛悔,不该听从几名手下的撺掇,留在这广场养伤。
当时若是随秦国的长公主一道走了,现在怎会落到这种地步?
她的哭声似是惊动了妖蛇,那蛇躯一扭,朝着她扭缠而来。
梁小玉吓得魂不附体,一边晃动步伐,拼命躲闪,一边祭出一面盾牌,拦在身后。
然而五阶妖蛇的动作,何等迅疾!哪怕苍岷此时处于癫狂状态,并未使出元婴期的术法,却也不是她能轻易躲过的。
顷刻之间,蛇躯已卷向女子的细腰,千钧一发之际,梁小玉运使起梁国皇家秘传的一道遁法,身子一晃,消失在原地。
然后那道劲风,还是波及到她身体。五十丈外,当梁小玉现出身形时,嘴角正大口大口吐着鲜血,身子软软瘫倒在地。
整个腰骨,已经折断了。
妖蛇不再搭理这个将死之人,目标转向一名男修。
忽然,蛇身回旋,盘蜷成一团,蛇头高高昂起,蛇信吐出,警惕地望着远方。
一道遁光,正自天边而来。
……
“轰!”
碎石激迸,灰尘喷涌。
燕西陵人未至,一道气刃,已如电而至,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休得伤我人族——”老头须发皆张,杀气腾腾,从天而降。
苍岷已从原来位置跃起,避开这重重一击。鸠形鹄面的脸上满是狞笑,张嘴一吐,一团黄雾卷向对方。
一人一妖瞬间战在一起。
战斗的余风四散开来,卷起周边的尘灰扩散而去,从天上望去,如同两团黄色的沙暴在激烈对撞。
若不是燕西陵将妖蛇从那处广场逼走,只怕这些气浪波及之处,顷刻间便能要了那些残余修士的性命。
他是土系修士,每一拳,每一击,都势大刚猛,如山岳压顶。
苍岷真身为云纹响蛇,同样是土系妖兽,喷息中还带有土系剧毒,有迷魂麻痹的效果。
一时斗得难解难分。
不过半盏茶后,燕西陵已渐渐占得上风。他实力本就超出苍岷一筹,更何况妖蛇此时又有些神志不清,一身本事不能完全发挥,渐渐已抵挡不住。
西陵老祖身形一闪,动作迅捷无比,越过妖蛇刚刚喷出的一团黄沙,已出现在蛇首上方。
大喝一声,老头手中现出一柄利剑,雪白的锋刃往蛇头疾刺而下!
妖蛇魂飞魄散,额头一块凸起的肉瘤红光一闪,一面血盾出现在头顶。
这是他以全身精血凝成的血盾,坚不可摧,是其保命的底牌。
不仅有防御之效,其血气中腥膻之气,还能迟滞对方的行动。
若是平时,即使修为稍逊对方,这面盾牌也足以抵挡这致命攻击。
然而今日,他先是在石屋中遭受重伤,又带伤勉强飞行千丈地洞,接着又在广场上现出真身,大肆屠戮,痛是痛快了,伤势却一直未能好好恢复。
此刻在老头儿的全力一击下,血盾竟是应声而碎,剑光穿过血色烟雾,从妖蛇百会之处直刺而入,深达三寸!
“湫——”苍岷嘶声惨呼,蛇尾一摆,将处在漫天血雾中的燕西陵远远击飞。
妖蛇打着滚朝地面坠落。
“休得伤我夫君——”尖锐的女声响起,只见百万大山深处,正有一道七色霞光,如流星掠过天际,倏忽而至。
霞光中飞出一张七彩锦缎,看着不过十尺大小,须臾间却化作几百丈长,轻飘飘卷向正在跌落的妖蛇,将其一把裹住,拉到身边。
苍岷重新化作中年人模样,面色惨白,头顶溢血,和来人并肩而立。
这是一位身姿窈窕,国色天香的美妇人,正是妖后七霞。
这女人粉面含霜,望了一眼身边的夫君,见他虽无性命之忧,却是血气大亏,一身修为不及平时三成,不由又惊又怒,抽出一柄宝剑,便朝远处的云霄宗老祖扑去。
燕西陵此时的情况,也不大乐观。
他同样因那石棺之故,受了内伤,虽然服用了丹药,将伤势压制住,但刚才的一场大战,却也消耗了不少的精气,伤势隐隐有复发之势。
尤其是最后一剑,他虽然重创苍岷,却也被对方血气麻痹,生生硬抗了妖蛇的摆尾一击,登时就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
正所谓旧伤未去,又添新伤。
七霞实力尚不及苍岷,比他更是不如,但此刻以完好状态迎战他重伤之躯,却是占据了绝对优势。
果然,数招之后,七霞一手持剑,一手挥舞那条彩练。那彩练在此女手中,犹如一条灵动无比的长蛇。看似柔软,实则有万钧之力,跃动闪转更胜过方才的苍岷,时左时右,时上时下,变幻莫测。
一个气息不畅,老头躲闪间慢了稍许,已被那彩练拍在胸口,不由一声闷哼。
这声音虽轻,但听在云彩中女子的耳中,却是沉重无比。
“如此下去,大大不妙,师兄即便不死,也会根基大损,非数十年不得恢复。”
“我,不能再袖手旁观!”
……
夜空中,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一朵朵紫色雪花,如同舞动的精灵,如烟似雾,如梦似幻。
七霞初始不甚在意,当雪花渐渐及身时,神念中感应到里面的彻骨寒意,不由脸色大变!
好强烈的冰寒之力!
这等规则之力,即便她能化解,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念及至此,她顿时再无战意。
螓首仰望半空中那朵明显不合常理的白云,美妇人脸上露出讥讽:
“鬼鬼祟祟,躲那里面干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西陵老哥,两年前出手杀我伥鬼的,就是这位吧?事后老哥你可是极力否认此人的存在,难道这次,还想再狡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