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克里斯蒂安点头,邓肯便继续说道:“神佑万载悠悠,我圣奥尔德也经历了千年沧桑,但纵观历史,安定繁荣的大国,却总是被那些连文字都不认识的边塞野人所毁,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繁荣麻痹了人们的精神,吞噬了起码的忧患意识,尽管文化昌盛,攻战理论丰富,却没有丝毫应用这些理论所应具备的顽强意志,我圣奥尔德帝国建立之初,也不过是个靠海而居的部落,当时不知被多少人嘲笑为野兽,但我们的先辈,却在大海的磨砺下越发坚强,我们的男儿与敌作战,从来也不会后退一步,因为他们知道,那片海滩,那片土地,浸透了祖先的热血,所以他们不能后退,不能容忍别人践踏祖先的英灵,最终,我们赢得了战斗,赢得了权利,还有文化、技艺、理论,可这就是全部吗?我们只有得到而没有失去吗?有的,我们失去了先辈与天争、与地斗的勇气,如果不是发生在皇宫的刺杀事件,不是百里平原之战,王子殿下可能仍然沉醉在艺术海洋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日以继夜的习练武技,现在的圣奥尔德,就是需要这样的激励,如果敌人不能做到,那我们就自己来做”。。。
与以往的刚毅木讷大不相同,邓肯越说越是激动,一番长篇大论下来,情绪也越发激昂,兴之所至,抓起身边的酒瓶连续狂饮数口。
克里斯蒂安完全能够理解邓肯为什么如此激动,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对一国之王如此慷慨陈词的,更何况这番说辞的内容还并不让人高兴,甚至直言开国祖先是海盗出身,以及奥卡罗王子以往的不切实际,这番话,没有超人的勇气是绝对不敢说的。
克里斯蒂安知道邓肯是个忠勇之人,不但勇猛善战,胸怀韬略,为人也极为耿直,常说别人不敢说的话,做别人不敢做的事,也正是因为他这种个性,才会被以往的贵族联合排挤,以致家徒四壁,失意之余也不免有所反思,为人也渐趋沉默,现在那些贵族已经被连根拔起,他也官复原职,这天生的秉性,也终于再次展露出来,久被压抑的情绪也得到了集中释放。。
可话说回来,忠臣名将是国家的宝藏不假,但要是没有能够容忍这些刚烈人物的主上,他们的下场也不见得会好,事实上,历史上的这些人物,就像一个个有生命的炮仗,绝不乏喝骂王侯之人,我们不妨想想,即便是普通人,没有些心胸气度,对此想必也难以释怀,更何况是一呼百诺可以随时决人生死的一国之主,所以说,这些人的功绩人品固然可敬,而能够忍受他们的君王,却是更加了不起的。
邓肯很幸运,因为克里斯蒂安正是一个可以容忍炮仗的君王,对他刚才犯上的言论不但不以为意,还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少顷之后,他不无感慨的对邓肯说道:“阁下说得对,我们确实太懈怠了,以至于我们内陆的人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忧患意识,可是这个毛病已经积郁千年了,我们总不能毁了既有文明,再回到蛮荒时代从头开始啊!”。。
邓肯闻言扬眉说道:“现在那些北地生番就如同我们的先辈一样,他们用鲜血挥斥我们的软弱,用勇气嘲笑我们的退缩,这种虎狼之辈,图谋又岂止是一统北地而已,今天我们对他们忍让,来日他们就想索取更多,可是我们却不能不让,为了顺利改革、为了麻痹他们,我们不妨埋下这颗仇恨的种子,但我们却不能一再忍让,现在浩劫将至,他们更加会厉兵秣马,图谋南进,以图扩大生存空间,而我们则要利用这段时间,充分激发民众的忧患意识和爱国热情,并在他们发动攻击之前,将他们一举歼灭!”。
克里斯蒂安闻言点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慨然说道:“这些北地生番,现在可能并不知道我们也清楚那场浩劫即将到来,所以我们还有时间来动员民众,希望我们能够赶在他们前面,发动一场足以要他们命的战争”。。
邓肯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傲然之色,对克里斯蒂安说道:“陛下可还记得我以前曾跟你说过两个对敌计划吗?第一个计划虽然失利,却并没有动摇国本,而这第二个计划,所需要的条件已经日趋完备,只要稍加时日,我军就能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们一举灭国,到时,我们还可以南下圣德赛,为帝国赚取更为雄厚的资本!”。
“好、好、好!这件事情只要能顺利进行,我们必定会雄霸中原,不过最近一段时间,来自南方的情报让我忧心忡忡,不知道阁下对此有什么看法?”。克里斯蒂安一边点头以示欣慰,一边又满怀心事的征询邓肯的意见。
邓肯听说这件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沉吟少顷后说道:“这个情况确实值得注意,那暗黑魔族沉寂千年,现在却大批出现在江南,显然是有所图谋,可惜我们对此所知有限,难以对此做出准确判断”。
克里斯蒂安闻言点头,少顷之后,从怀里拿出一卷羊皮册子放在桌上,然后对邓肯说道:“这本书一共有两册,下册在在战争中早已损毁只有少量留存,残本现存于极地神殿,上册则是完本,就在我的手里,里面详细记述了上古圣贤对以后万年间的大事预测,从现在来看,我们这本书中绝大部分的预言已经一一实现,全部真实无误,只有两件事还没有实现,一件是那场浩劫,一件是魔族的复出,你现在好好看看吧,看完了跟我说说你的看法”。
羊皮卷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变成了黯淡的土黄色,上面的防护魔法也早已斑驳,如同老人苍老的面颊,沟壑间记述着无数沧桑,可就是如此一本古旧的羊皮卷,竟然让豪气干云的帝国总参谋长瞪园了双眼,情绪也激动不已。
良久之后,邓肯才深深地出了一口气的道:“陛下,这就是那本传国的宝书吗?”。
克里斯蒂安闻言点头道:“对,这就是我们传承数千年的“神魔大预言”!”。
尽管早就猜出了答案,邓肯仍然感到血液上涌,心跳加速,他再次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缓缓说道:“这本书是传国宝物,只有帝国皇帝才能翻阅,臣下不敢有丝毫僭越!”。
克里斯蒂安闻言潇洒的轻笑着道:“规矩是人定的,这本书的预言只有两件事还没有实现,而且与我国没有任何关系,就是扔在大街上也没有任何用处了,我之所以还保留着它,只是想为我们的国民保留一份受命于神谕的信念,保留我们强大帝国的自信与威严,你是我最信重的人,所以我放心”。
“我放心”,只是三个再普通不过的字,却让有“金人”之称的邓肯泪流满面,也正是因为这三个字,邓肯在日后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多少泪,又付出了多少汗水和艰辛,只是为了这三个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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