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在手中，更已在怀。</p>
虽然手无实权，虽然麾下无将无卒，虽然迎回流放之人乃是难以赦免的死罪。</p>
可，虽千万人，吾往矣。</p>
乌枪黑马，绝尘而去。</p>
“虽然刚刚亲口说出他不该属于战场，但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身上，的确有着生来就属于战场的气魄啊。”孟黛山无奈一笑。</p>
这溜烟尘，直席卷至定鼎门外，很快，就消失在了那远处围绕着的群山之中。</p>
“原来陛下来此，是为了送别故人啊。”城门之上，孔文亮看着那袭黑色身影，低声说道。</p>
“曾见书上说，帝王亲临城门时，城楼下边应该有着那飘扬的旗帜和欢呼的将士。可孤此生一共来了这洛阳城门上三次。”景阳帝叹道，“除了最初的那一次外，之后的两次，似乎都是在送别。”</p>
他上一次来到这里，是在两年多以前的天机血案过后，送被自己亲贬为庶民的兄弟离开；而如今，是为了送梁阳帝国未来的中流砥柱绝尘而去。</p>
每一次，都代表着他与远行之人，走上了殊途。</p>
“人生在世，难免送别。不过，让微臣好奇的是，陛下第一次登上这里，是为了什么？”孔文亮问道。</p>
“当年孤尚年幼，在宫塾中听学。有一日先生心血来潮，引领着我们一群人，持着书剑登临此处。”景阳帝抬手指向远处，“对着那围绕的河山，提笔写下四字，道出自己的怀中所念，心中所想。”</p>
孔文亮笑问道：“那陛下写得，是什么？”</p>
景阳帝恍惚了片刻，没有回答。</p>
劫心府。</p>
“当年，你为何会选择他？”茶烟袅袅，煮茶的人被垂下的帘子所遮挡去了全貌，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p>
“因为他当年提笔写下的那四个字。”莫问东轻轻拂去身上的尘埃，将茶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p>
那声音惑道：“就凭四个字？”</p>
“那四个字所展露出来的恢弘野心，就连我也要为之折服。而为了能够早日实现，怀揣这颗野心的人注定会成为孤家寡人，而这样的人，往往更容易被掌控。”莫问东喝了口茶，“好茶。”</p>
那声音问道：“是哪四个字？”</p>
“复辟盛世。”莫问东回道。</p>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你能够以行字辨人，我却只能靠那幅壁画来帮我选人。这一点，我已不如你。”</p>
“所以你只能在漠上看着落日，而我却能处于帝都，俯瞰这片天下。”莫问东放下了茶杯。</p>
“因为我一年到头只想着那么几件事，想来想去，不知不觉就熬过了一年又一年。而你呢？虽然我猜不透你心中所想，但我也知道，你想的事，有些多了。”那声音幽幽说道，“甚至还包括了那些，你不该去想的事。”</p>
“茶喝完了，也该去见见我那位世侄了。”莫问东脸色平静。</p>
长亭之内。</p>
钰旌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那一声马嘶，他从袖中拿出了事先藏好的另一根柳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