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继勋看着他，道：“你应该知道，驻守大震关防备蜀军，并非我凤翔军一镇之责。若有失，史匡威和我都担不起责任。眼下凤翔军内有叛乱，外有敌寇，难以自顾，彰义军必须要施以援手！”</p>
朱秀缓缓点头，没有多做考量，说道：“防备蜀军为重，此事我代表史节帅答应了！我彰义军出兵三千，赶赴大震关驻守！不过一应粮草军需，还请焦帅提供。”</p>
焦继勋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还算你识大局....”</p>
“不过....”朱秀话锋一拐，笑道：“在此之前，我想跟焦帅谈一笔生意。”</p>
焦继勋面皮颤了颤：“你说....”</p>
朱秀笑呵呵地道：“岐州是产铁大州，境内多矿山，想来铁料焦帅手中多得是，我想用盐跟焦帅换些，不多，先来十万斤吧....”</p>
焦继勋瞪大眼，恼火不已。</p>
十万斤还不多？</p>
想到自己算是有求于人，焦继勋深吸口气，将嘴边断然拒绝的话咽回去，“如何换？”</p>
朱秀道：“两斤盐换一斤铁。”</p>
焦继勋嚯地起身，怒斥道：“放屁！你泾州吃盐不花钱，铁价却高达两百文钱一斤！我岐州盐价四五十文一斤，铁价最低也要一百二三十文钱一斤，如此交换，岂不是让你白白占了天大的便宜！”</p>
朱秀安然而坐，笑道：“盐之于泾州，铁之于岐州，都是余量富足的货物，囤积在手不如拿来交换彼此有用之物。关中战乱，大宗货物的价格飞速上涨，焦帅若是觉得亏了，可以先把盐囤下来，观望观望，等到价钱合适的时候出手。”</p>
焦继勋怒道：“无论如何，两斤盐换一斤铁，吃亏的还是我！”</p>
朱秀笑而不语。</p>
焦继勋喝道：“若我不答应，你待如何？”</p>
朱秀不紧不慢地道：“焦帅放心，即便生意谈不成，我彰义军照样会出兵陇州。不过，不是去大震关，而是去安戎关！”</p>
焦继勋面色陡变，瞬间明白他的意思。</p>
安戎关是陇州防备蜀军的第二道防线，位于大震关东北六十余里处，背靠汧水，地势险要。</p>
蜀军若是攻破大震关，可以迅速将大半个陇州收入囊中，一直推进到安戎关下，汧水河西岸。</p>
据安戎关而守，蜀军再想突破可就难了。</p>
对于彰义军来说，完全可以选择驻守安戎关，如此一来路途近，补给方便，有汧水天然屏障，守备难度大减。</p>
可是对于凤翔军来说，如果让蜀军攻破大震关，则等于事实战败，陷地失城，朝廷日后追究，焦继勋难免要受责罚。</p>
说到底，陇州防区是焦继勋的责任，朝廷给予凤翔军大力支持，自然对其给予厚望，防备蜀军历来是凤翔军节度使的首要重任。</p>
倘若蜀军当真趁机来攻，老邻居彰义军出手帮一把也是应该，但究竟怎么帮，选择援助大震关还是安戎关，区别可就大了。</p>
朱秀将这一点拿捏得相当死，不怕焦继勋不答应。</p>
焦继勋半晌说不出话，铁青着脸道：“若大震关破，陇州百姓惨遭兵祸，你彰义军一样要担责！”</p>
朱秀笑道：“我回去就下令，派人前往良原县，准备接纳陇州逃户，再去陇州宣传，泾州欢迎陇州百姓迁移定居。一旦蜀军叩关的消息传开，陇州必受震动，到时候百姓恐慌，逃往泾州原州，可就不是我能阻拦的！”</p>
焦继勋攥紧拳头，双目怒火熊熊。</p>
关铁石浑身紧绷，生怕他暴起伤人，暗自戒备。</p>
气氛僵持片刻，焦继勋长长叹息一声，咬牙低喝：“算你小子狠！此事，我答应了....”</p>
朱秀眼睛一亮，拱拱手道：“多谢焦帅成全！还请焦帅派人将十万斤铁运到此地，再由我方接手。”</p>
焦继勋冷冷道：“那你的盐何时运来？”</p>
朱秀坦然道：“囤货不足，还请焦帅允许我分批付清，半个月后，先送两万斤过来。”</p>
焦继勋气恼得恨不得拎起老拳狠狠暴揍他一顿。</p>
“半个月内，彰义军的人必须赶到大震关！”焦继勋起身，冷冷抛下一句，转身大踏步走出厅室，似乎想要赶快逃离这处令他憋屈万分的鬼地方。</p>
朱秀和关铁石相视而笑，朱秀提着长袍下摆，匆匆跟上：“焦帅慢走，在下送送您！”（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