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玄得到消息后,并不以为然,只是吩咐下去,让众人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小心警惕着阮天浩也就是了。按理说这样的出征,章华的阉人身份是不便成行的。但为着一路上对皇上有所照顾,章华还是以随从的身份随行。
大战前夜,章华来到季舒玄身边,思虑再三,还是出言相劝:“皇上,既然褚爷有所顾虑,要不咱还是暂缓进攻吧。”
“不必!阮天浩这等奸诈小人,朕若是不能一鼓作气,岂非是堕了天子名头?”季舒玄摆摆手。
章华心中始终难安:“皇上,奴才知道您心中的志向,也相信阮天浩那厮成不了气候。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啊,阮老将军纵横疆场数十年,鲜尝败绩,到头来却死在阮天浩手中。而平南王如此老道,不也折损其手吗?”
“他们二人之所以折损在阮天浩的手上,皆是因着在他们心中始终记挂着阮天浩是他们的孩子,狠不下心来。却不料阮天浩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说起这个,季舒玄是颇为不齿的。
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间,岂能毫不顾惜亲情人伦?这样的人即便是成了大器,也终究逃不过世人的唾弃!正是因此,他心底始终不成将阮天浩当成过对手。在他看来,阮天浩不配与他为敌!
章华点头:“皇上分析的是,正因为他的心狠手辣,咱才得有所防备啊!”
皇上乃是正人君子,可这世间向来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只怕比起那阴险狡诈,无人是阮天浩的对手。皇上身上肩负着大朗王朝的兴衰使命,此行不容有失。临行前,无论是太妃也好,还是朝中老臣也好,甚至是苏大夫,都悄悄地叮嘱过他,无论如何一定要劝得皇上三思而后行!
可照如今这情形看来,皇上丝毫没有要改变圣心的意思。这个认知着实让章华觉得心急如焚。只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能说服皇上!
“章华,你何时变得这样啰嗦?”季舒玄薄责道。
章华陪着笑脸,百折不挠:“皇上,您这可是万金之体啊!您身上可承担着先皇的希望,还有这大朗王朝千千万万百姓的希望啊!奴才相信您能一举成功,但好歹咱等着褚爷来了,再大举进攻吧!”
“好了,这一路上,这话你已经说了无数次。你没说累,朕听着都累!关于出征一事,朕意已决!”季舒玄一意孤行。
章华苦着脸,不知该怎么办。
季舒玄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转身进了中军帐,道:“章华,你太过聒噪,今夜就不必在朕近前伺候了。”
章华一听,当场便哑了声音,垂头丧气地站着那儿。伺候了皇上二十余年,如此被皇上嫌弃还是头一遭!
独自躺在榻上,季舒玄了无睡意。有些事,他之所以坚持,实在是有他的考量。难道他就不想舒舒服服地坐在大殿宝座之上,由着文成武将去为他开疆拓土、评定叛乱吗?若真是有这样的好事,谁不会享受?
可他有着那样一个马上打江山的父皇,身边有那么多驰骋沙场的大将,若单单是他坐享其成,他的骄傲不允许!更何况,自小他便是由父皇亲自训导出来的。哲勋和他一起练习,却早已威震疆场。而他,却在几年前的御驾亲征中,险些遇险。
若不是吴老将军舍命救驾,后果不堪设想。偏偏这件事导致的后果,不仅如此,将吴绮岚纳入宫中,没想到给自己惹了这么多麻烦。
自那次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御驾亲征,证明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要让天下臣民看见,身为大朗王朝的一国之君,绝非是只会动嘴皮的人!
季舒玄意气风发地暗暗在心底较着劲,发誓一定要借阮天浩来为自己证明!
至于吴氏,在出宫前已经将她的事全权交给了太妃做主。处理后宫,太妃显然比他更为在行。
当季舒玄在这边信誓旦旦、摩拳擦掌的时候,阮天浩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最后的关键时刻。好不容易等到可以与季舒玄一决雌雄的时候,他不容有失!
从小在阮府,当他不受重视的时候,娘就不停地在耳边说着季舒玄与苗疆的深仇大恨。告诉他只有当有一天,他能够取而代之的时候,才能真正地得到爹的另眼相待。所以自那时候起,他这心底就憋着一口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