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已经布置得七七八八，中间是一张深蓝色的丝绒长桌，简静将在那里‌读者签名。长桌靠近门的左侧，竖着几个精美的易拉宝，分别介绍她的身份和今天的作品，另一头却突兀地杵着一具歪倒的尸骨。</p>
她蹙起眉梢，凑近观察。</p>
不是电视上看到过的纯白或乳白色的骷髅，‌是脏脏旧旧的淡黄色，有的地方略深，有的地方偏浅，分布不均匀。</p>
按照体型看，可以排除婴幼儿，至少是青少年或成人。</p>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问工作人员。</p>
在场的人都认识她，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拼凑出事情的经过：书店开门时间为早上八点半，但因为今天有签售会，负责人六点半就到了。金乌的员工在七点左右陆续到达，继续昨天的展台布置。</p>
按照计划，展台左边是易拉宝，右边是一摞叠成小房子造型的新书。但今天策划核对媒体名单时，发现椅子的数量有出入，不得不临时调整布置，将书搬到另一个地方，好腾出地方多放几把座椅。</p>
“我以为是谁偷懒，把布丢在了上头，就随便这么一扯。”发现尸体的工作人员惊魂未定，“谁知道下面居然是骨头，吓死我了。”</p>
简静看到丢在一边的红色丝绒布：“这不是盖在书上面的？”</p>
“不是，书上都有塑封，用不着盖布防尘，也不好看。”活动策划说。</p>
她又问：“谁记得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p>
策划十分肯定地告诉她：“昨天晚上我走的时候还没有，那时已经关店了。”</p>
“几点闭店？”</p>
店长满面愁容，回答道：“晚上十点。”</p>
现在是上午八点，足足10个小时的作案时间。简静点点头，问道：“警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p>
“我没让他们报警。”康暮城大步走来，解释说，“按照警方的惯例，这种非紧急任务排序很靠后，可消息一传出去，媒体的关注点就不在你身上了。”</p>
简静微微一怔，不由踟蹰。</p>
康暮城顾虑得对，签售会现场出现无名尸骨，定然会引起旁人的关注。届时，她和《恶魔医生》都将成为案件的背景板，被大众遗忘。不仅砸出去的钱和资源打了水漂，也会让她成为圈内‌柄。</p>
但她考虑了会儿，提出另一个可能：“倘若是冲着我来的呢？”</p>
“你是说，这是个恶作剧，有人想破坏今天的签售？”康暮城皱眉，脑海中闪过数个竞争对手的名字，脸色极其难看。</p>
“不一定。”简静谨慎地说，“只是隐瞒消息被人知道，现场发难，我们更不好应付。”</p>
康暮城沉思半晌，颔首道：“有道理，最好在开场前把事情解决。怎么样，你有头绪吗？”</p>
最后的话带了些调侃，却也并非揶揄。</p>
“我想先看看监控。”</p>
这家书店共有三楼，一楼是普通书店，按照书的类型划分为多个区域，二楼一分为二，一半是书，一半是读书厅。每到周末，读书厅里便会举行读书会，小到亲子读书节目，大到畅销作家的签售，全都在这里。</p>
三楼是空中花园和咖啡馆，供客人们休（装）息（逼）阅（拍）读（照）。</p>
书店的监控不‌也不少，底楼装得最‌，以防偷窃，二楼的书架区也有两个，但读书厅是较为私密的地方，因此只有走廊处有一个能拍到大门的摄像头。</p>
‌这个摄像头……坏掉了。</p>
剩下的三个摄像头中，楼梯口的一个摄像头能拍到半扇门，另一个墙角的被书架遮挡，没有作用，安全出口处也有一个，可正常运作。</p>
如此一来，进出二楼的两个通道都有摄像头，加上电梯里的监控，能够筛选出进入二层的人员。</p>
简静加了金乌的工作群，一个个人对照。</p>
金乌的工作群里有七个人：策划经理、文案专员，设计主管、运营助理、责任编辑、总裁助理，康暮城。</p>
策划、文案、设计、运营都是金乌宣传部的人，责编是编辑部里负责《恶魔医生》的编辑，助理是社长办公室的人。</p>
七个人中，设计不在现场，康暮城没有理由害她，单方面排除。</p>
再看书店方，因为没到开门时间，书店只有三人：店长，活动部经理，清洁工。</p>
店长就是这家补天书店的负责人，活动部门是与金乌对接的部门，专门为书店策划活动，作家签售会就是其中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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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计九人。</p>
根据监控的时间，可以大致确定每个人的到达时间。</p>
06:01 清洁工自安全通道到达二楼，开始打扫</p>
06:47 书店的活动经理开门，从一楼到达二楼</p>
07:00-07:15 策划、文案、运营陆续到达（工作群聊天记录显示，他们约定好的上班时间就是七点左右）</p>
07:30责任编辑到达</p>
07:45 总裁助理和康暮城到达</p>
07:50 店长到达</p>
08:00 简静到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