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吟上一次和陈歌月见面,还是在半个月前的咖啡厅。
陈歌月这会儿找许吟,也是因着昨天,许吟那莫名其妙的信息。
当时她没多想,开玩笑的成分居多。话题结束后,她回过神来,仔细地重新看了一遍许吟发给她的话,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晚上七点,许吟肯定在自己家,而这个特别的时间,看到一个男人的半裸体,也就是说——
他们待在一起。
大晚上,孤男寡女的。
陈歌月冷静不下来了。
许吟这种没谈过恋爱,和异性说句话都会脸红的性格,要遇上什么心机深沉的人,被卖了还傻乎乎地替人数钱。
裴沉礼去停车,许吟先下车和陈歌月汇合。不等许吟走近,陈歌月便大步迎了过去,像个护犊子的母鸡,把她掩护在自己的影子里,拉着她衣领往外扯了扯,低下头,观察她细白的脖颈。
没在她身上发现什么奇奇怪怪的痕迹,陈歌月松了口气,拧着的眉头仍旧没能松下来:“许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不是和那个哄睡工具人同居了?”
这顶帽子扣得有点大。
许吟的脸在听到“同居”这个充斥着暧昧感的词的同时,就悄悄爬上了层薄薄的红晕,心脏也毫无规律地在胸膛里快速撞了起来。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低着头,暗暗加快了步子,拽着陈歌月往餐厅里走。
不动声响地拉开椅子,等服务员拿着透明加冰的水壶过来,许吟点完菜,给自己倒了杯冰水,整杯灌下去,才勉强抑制住那个,近乎响在她耳边的,疯狂的心跳声。
“这算不上同居。”冷静下来后,她一本正经地否认,“他来我家打工,我给他提供住处和薪水,仅此而已,你不要多想!”
陈歌月:“他没对你做什么亲密的举动吧?”
“没……没有。”
她和裴沉礼,算得上亲密的,应该也就今天早上那个拥抱?
那个还是她主动的。
“那就好。”陈歌月长出了口气,大有一种养了多年,上好的白菜,没有遭到猪的玷污的欣慰感。即使确认了白菜没被猪拱,她还是不太放心,“你那个哄睡工具人,让他协调一下时间,出来吃个饭,姐姐我阅男无数,男人是什么货色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许吟:“现在就可——”
话还没说完,被一道清爽的男声打断。
“打扰一下,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许吟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起头,往声音的来源望去。
入目是一张爽朗的笑脸。
出声是名青年,年纪应该和她们相仿,黑色卫衣的中心是一个著名奢侈品牌的logo,身上的衣服看起来都价格不菲,染着最近很流行的奶奶灰发色,和许吟她们对上视线后,他右眼飞快眨了下,做了个k。
陈歌月直接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今天这吹得是台风吧,竟然把谢少爷给吹过来了。”她毫不客气地出言讽刺,“也是,少爷身上可全是人民币呢,没点风力怎么吹得动您呢。”
陈歌月的嫌恶几乎摆在脸上,谢兴言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自顾自说:“你没拒绝,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谢兴言。”陈歌月似乎早已习惯了他的厚脸皮,冷笑着嗤了声,“京城中心医院的脑科全国顶尖,我劝你去那看看脑子,普通的医院还看不好你的脑子。我说我和你没可能,我宁愿去菜市场买棵大白菜,和大白菜过一辈子都不会和你在一起,听得懂吗?”
大白菜许吟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
随着她这话,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尽管只是陈歌月在单方面的输出,谢兴言全程保持笑脸,一句话都没有反驳,许吟还是有种莫名的压抑感。
她好像不应该坐在这里。
唉。
好痛苦。
礼礼怎么还不过来。
“礼礼!”裴沉礼的身影一出现在门口,许吟仿佛找到了救星,迫不及待站起身,朝他招手,高兴得上蹿下跳,“这里这里!”
谢天谢地,她终于不用一个人待在这里了。
态度大变的不止许吟一个。
随着裴沉礼的缓慢走近,谢兴言始终维持的笑容终于出现了裂缝。他呆滞了好几秒,翘着的二郎腿也无意识落在了地上,目瞪口呆:“裴沉礼?你怎么会——等一下!”
他眼珠子四处转了转,很快落到一直充当透明人的许吟身上,也反应了过来:“你是许吟?许家的那个许吟?”
他托着下巴,评价道:“看着真不像啊。”
谢兴言是真的没认出来。
这并不是他的问题,许吟极为低调,上流圈子举办的那些聚会,小时候许向荣还会带着她参加几次,长大后,出于她本人的意愿,便没在公共场合露过面。
京城大部分人只知道许氏有一个独生女,小部分知道她的名字,更小的一部分人,能把她的名字和脸对上。
而且,不得不承认,许吟实在是没什么大小姐的样子。
她看起来就像个人群中再常见不过的小姑娘,除了长得漂亮些,能吸引人短暂的注意以外,没有特别扎眼的地方。
而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漂亮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她在haru实习了两个月,也没人怀疑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