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姣刚摸过床底，蹲在地上的动作一僵。</p>
“你在找什么。”卓逸的声音在不开玩笑的时候，其实是很严肃的。</p>
他走进两步，站在怀姣面前，俯视的视角使得卓逸看他目光，免不了带上居高临下的味道。</p>
眼前的卓逸在这一刻，看向怀姣的眼神似乎又和邢越重叠在了一起。</p>
“我……”怀姣仰着头看向对方，卷翘睫毛无意识颤动了一下，他莫名有些紧张。</p>
这点紧张，在下一刻卓逸也蹲下身时，又放大了些。</p>
小动物对危险的灵敏感知，让怀姣在卓逸蹲下与他平视的同时，身体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p>
“你躲我干什么？”卓逸似有些惊讶。</p>
他在怀姣警惕的目光中皱起了眉，接着没有一丝预警地徒然伸手抓住了面前人的手臂，将人拽了起来。</p>
“地上脏死了，不要蹲在下面，一手的灰。”卓逸嘴上教训道，他察觉到怀姣刚才无法掩饰的紧张后，转眼便恢复成往常的样子。</p>
怀姣被拽起来后表情收了一下。</p>
卓逸在给他拍手上的灰，脸上是很认真的神色。拇指擦过柔嫩掌心，怀姣手指忍不住蜷了蜷，他就这样乖乖地等卓逸给他弄干净手。</p>
然后在对方放开他时，突兀开口道：“你还记得沈承遇吗。”</p>
卓逸停在他掌心的手指一顿。</p>
对方表情出现的那一刹那变化，转瞬即逝，但没有逃过怀姣的眼睛。</p>
怀姣一直盯着卓逸在看。</p>
卓逸没有出声，准备放下的手让怀姣反手轻握住，怀姣垂下眼，碰着他的指尖，轻声问道：“卓逸，我可以相信你吗。”</p>
怀姣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只是昨晚那个梦之后笼罩周身的不安定感，让他不得不做出寻求帮助的举动。卓逸在这个游戏里，是相比起其他人让怀姣感到最自在最熟悉的一个人。</p>
怀姣好像只能找他。</p>
“什么意思。”卓逸平静道。</p>
没有抽开他的手就是一个接受信号。</p>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四年前我们五……六个人在这里玩游戏的画面。你还记得的吧，沈承遇出事前，我，在游戏里提出的要求。”</p>
“嗯。”他轻应一声，示意怀姣继续说。</p>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有问题。”</p>
“四年前沈承遇在这里出事，四年后为什么我们还要聚在这里。第一天晚上的大冒险是让我去三楼看一看，卓逸，我不知道怎么说……当时我在三楼，感觉很不舒服。”</p>
卓逸皱了下眉，追问道：“你怎么了？”</p>
“我站在阁楼门前，听不到你们脚步声。当时很害怕，但是邢越在后面我不敢跑，门推开的时候，我闻到了股很……奇怪的味道。”</p>
怀姣似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脸白了白，颤声道：“然后有人抱住了我。”</p>
指尖的手骤然收紧，怀姣感到一丝痛意。</p>
他以为卓逸不信他，手也不敢挣开，白着脸就辩解道：“不是邢越，我没有撒谎！”</p>
“那是谁，他又对你做了什么。”</p>
怀姣声音停住，半晌才道：“我不知道。”</p>
卓逸没有说话。</p>
怀姣有些难过，孤注一掷还不被信任的感觉，让他止不住鼻尖酸涩，心中泛起的堵意又使他控制不住地眼眶发红。</p>
怀姣低着眼，朦胧视线落到两人相握的手上。</p>
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牵着我，怀姣以为自己不会在除邢越以外的第二个男人面前哭的。他只是觉得很丢脸，之前在卓逸面前自己一副自信拿捏小人得志的可笑嘴脸。</p>
“他抱着我揉我的腰。”怀姣说出这句话时已经觉得没什么自尊了，就算卓逸不信，他也想要全部说出来。</p>
“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他来了。他钻进我的被子里，摸我。然后把我扯下床。”</p>
“我摔在地上，不知道旁边有没有人。”</p>
“第二天在楼梯上撞到你，你说我瘸着腿像老太太。我生气了，因为腿是真的很疼。”</p>
卓逸的脸色在这一瞬间沉的厉害。他死死抓着怀姣的手，分不清是憎恶还是什么，声音阴沉沉的和往日全然不同，他说：“你没撒谎？”</p>
眼眶盈溢不下的眼泪，没什么声响地就落了下来。</p>
卓逸此前心中想要杀人一样的暴躁情绪，在怀姣闷声不响的一滴眼泪下，像被人扼住喉咙似的止住了，瞬而又转变成无端的慌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