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轸心中一沉,正要思忖如何想方设法,就算软硬兼施,也一定要向倾北讨些五芝茶回去,耳边却又听商鹤羽说道:
“在下虽无钻研茶道,只因向来认为茶之道,应是无道可谈。一旦落于形式,让饮茶此等美妙之事有章法可循,便立时落了下乘!所谓法无定法,饮茶也是如此,春茶秋茶,各茶各得其味,各得其髓,怎可一概论之……”
商鹤羽此话一出,倾北顿时面色一喜,倾耳细听。随后,商鹤羽侃侃而谈,竟是滔滔不绝一连讲了一个时辰有余,由茶道谈及天道,又由天道落回人道,再谈及世间万茶的各自不同之处,直听得倾北连连点头赞许,目光之中流露无比欣赏之色,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商鹤羽又说了少时,话题一收,说道:“不过是在下些许浅见,难入龙王法眼,还请龙王勿要见怪才是。”
倾北却是喜不自禁,一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只水晶瓶,瓶内五彩光华闪动。光华流转间,隐约可见数十片茶叶飘浮其间,正是定神收心可治离魂之术的五芝茶。
倾北一把将水晶瓶交到商鹤羽手中,大笑说道:“知己,知己!宝剑赠壮士,宝茶赠名士!此茶被阁下所得,当之无愧。三者”
商鹤羽也不推脱,当即收下,郑重谢过倾北。倾北却是连连摆手。感叹不已,说道:“罢了,罢了。我一向自诩为懂茶之人,不想与阁下相比。却是差之千里。若是阁下不嫌,还望得空之时,前来龙宫作客,与老龙我共话茶经。共品好茶。可好?”
商鹤羽晋身飞仙日久,对于人情世故早已不心生留恋,不过是过眼烟云,不过倒也应付得来,当下与倾北客套几句,言词恳切,对答自如,倒也颇合倾北心意。
倾北执意留张翼轸住些时日,张翼轸哪有心思,声称还有要事要办。便和商鹤羽一起辞别倾北等人,转眼间置身海上。
张翼轸一走。倾北脸上笑意一转,立时一脸肃然,却是说道:“此事……难办了!”
倾化看了倾米一眼,倾米一脸不快,“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嘴口说道:“我才懒得听一些阴谋诡计!”
倾北却是笑着安慰:“米儿莫怪,其实父王也是为了你好。”
倾米不理,犹自气呼呼离去。倾北无奈摇头,示意倾化继续。倾化脸色凝重。不解地问道:“父王。既然那人明确告知我等,说是张翼轸会来龙宫取宫。为何还送他五芝茶?”
倾北嘿嘿一笑,却是说道:“化儿,那人虽是飞仙,可是先前交待我等绑来灵空之人却特意吩咐,万万照应张翼轸周全。此人却是天仙,你说,我该听哪一个多一些?”
倾化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父王,天仙怎会下凡?这怎么可能?”
倾北冷冷一笑,说道:“天机浩渺,概莫能测。天仙不可下凡否则会打破天地平衡确实不假,不过若有天地宝物相助,一两名天仙来到凡间,也是寻常之事。”
“即便如此,我北海送了张翼轸金芝玉草便可,何必又赠他五芝茶?若是不赠此茶,正好两家都不得罪,左右逢源!”
“左右逢源?哼,怕就怕到时左右讨不好去。你当我愿意送茶给他?你可知要茶那人是何许人么?我看不透他一身修为,又无辟水宝物,却在水中从容自若,你说此人是何境界?”
倾化顿时脸色大变,吞吐说道:“难道他,他也是……飞仙!怎地如今飞仙纷纷下凡,便连天仙也潜藏世间,究竟出了何等大事?”
再说张翼轸和倾化二人来到海面之上,片刻又来到天地屏障之处。商鹤羽催动法术,打开天地屏障,从中取出华风云和华自在二人,而二人仍是昏睡沉沉。
当下与张翼轸略一商议,二人也不停留,飞速一路向北返回无天山。
回到无天山,先将华自在二人搁置一边,随后立即取出五芝茶,以一滴珊瑚泪辅之,由商鹤羽以仙气相融于一起,屈指一弹便没入灵动额头之内。
本来以商鹤羽所言,灵动无须再用五芝茶相助也是无忧,不过张翼轸担心唯恐万一有变,珊瑚泪虽是不世宝物,却还是不如灵动性命来得重要,是以坚持再以药物为灵动疗伤。
不出片刻,本来按照常理需要三五日才会醒来地灵动,却是长吁一口气,立时睁开了眼睛。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茫然,随后紫光一闪,由床上一跃而起,闪身来到商鹤羽面前,长揖一礼,说道:“灵动谢过上仙援手之恩,定当铭记在心!”
商鹤羽闪到一边,推辞不受,却是说道:“我不知阁下是谁,出手救你,全因翼轸之故。不必谢我!”
灵动焉能不知其中缘由,却依然坚持恭恭敬敬地施完礼,这才来到张翼轸面前,一时感慨万千,嘴唇蠕动半晌,方才说出一句:“翼轸,当初赠你《三元辑录》,师伯总算没有看错。时至今日,你有如此成就,当是三元宫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