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轸细心一想,却无论如何又无法想起方才所做之事,更觉奇怪,怎地仿佛前念一起,后念即忘,恍恍惚惚,犹如失魂落魄一般。一念清醒,一念糊涂,生不知死,死不知生,张翼轸怦然心惊,莫非天地轮回大阵已然发动不成?方才呆坐不过片刻,却不知过了几千几万年,连身边衣物也化为尘埃,不正是时光飞逝,天地轮回演变的迹象么?
刚想到此处,张翼轸又猛然想起记得罗远公所说,天地轮回大阵发作之前,先是发作一个幻阵。此幻阵变化万千,直指一人一生之中最为难堪最为难忘或是最追悔莫及之事,正是心劫。为何未见直指心劫地幻阵发作,天地轮回大阵已然悄然启动?
正疑惑时,张翼轸忽见眼前人影一闪,却是一人平空现身,来到眼前,顿时惊了张翼轸一跳。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来人不是别人,竟是青丘!
张翼轸顿时又惊又喜,忙问:“青丘,你从何而来,莫非也被紫金钹吸入不成?”
青丘一脸从容之色,肃容说道:“张翼轸,我从该来之处而来,要到该去之处而去,不想正好与你相遇,也算巧合。不知你所提紫金钹为何物,此地乃是海枯石烂之所,哪里有什么紫金钹!”
海枯石烂?名字怎么这般熟悉?张翼轸静心一想,蓦然想起海枯石烂不正是烛龙藏身之处么,不是刚刚被吸入紫金钹之中,怎地青丘却说是身在海枯石烂?
当下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四周处处是干裂的土地和风干的石头,地面鸿沟宽约数丈,石头烂如碎泥,不是海枯石烂又是哪里!
再看身上,完好如初,衣物全在,不再是赤身地尴尬形象,心中稍安,微一愣神,不及思索为何突然之间又置身海枯石烂,又问眼前的青丘说道:“青丘,当日在南山湖一别,甚是担忧你地安危,如今见你安然无事,我也大为心安。不知你可否将化身收服,可是又想起了什么?”
青丘不冷不热地笑了一笑,说道:“张翼轸,你倒会装腔作势,明明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却还装得如此关心我,也难得你有心,竟还记得我的化身之事……也不怕让你知道,哪里有真身化身的区别,真身便是化身,化身则又是真身,本是一分为二,源自同体,不过是人心之中正面与反面的对照罢了,哈哈,哪里能分得清清楚楚!”
说完,青丘脸色一冷,却又说道:“还不快快将我神识之中的禁制去除,否则今日我饶你不得,定将你一杖击杀于此。”一扬手,死生绿玉杖拿在手中,不是一端翠绿一端枯死,而是通体漆黑,笼罩一层如黑烟一般地轻雾。
张翼轸一时震惊,忙后退一步,惊道:“你是化身青丘?”
青丘听了却大怒,喝道:“早就说了,哪有真身化身之分,你这蠢笨之人,怎么如此呆笨?活在世间也是浪费,不如一死百了的好。”
紧接着,青丘身形一晃,“呼”地一声绿玉杖便当头打下。
若无真身化身之分,便无真相幻境之分。方才明明身在紫金钹中,却转瞬之间来到海枯石烂,定是自心生幻。眼前青丘说不得也是虚幻,当不得真。若是与他对打,便是与自己内心争斗,打来打去不管是自己打伤青丘,还是青丘击伤自己,实际上都是伤及自身。
张翼轸想通此节,见青丘绿玉杖已然离头顶不足一尺之遥,也不躲闪,闭目待死。
果不出所料,等了半天却也不见绿玉杖落下,正暗自庆幸之时,猛然耳边听得一人狂笑出声:“张翼轸,好手段,竟能识破拟幻,了不起。不过你也已经被我困在此地数十年,直到今日才识破眼前幻景,未免也太无能了一些。”
张翼轸尚未睁开眼睛,却已经听出此人是谁,不由心神大震,几乎要惊叫出声:
烛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