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靠墙的史今对伍六一喊道。伍六一说也好现在你不会管他了吧？这种人还用得着管吗？史今也不得不慷慨地说：不管了真的不管了。伍六一搀起史今说就是！有种泥是糊不上墙的那叫烂泥；有种蛋是不算蛋的那是笨蛋。这一看就能看出来了。</p>
我第一次看他的时候没看出来我觉得他还过得去。史今突然停下脚步。他觉后边的车库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他有点担心。他说六一我得回去。</p>
伍六一说你有毛病啊？史今挣脱了伍六一的手他说我得回去要不心里会落个毛病。伍六一想拖住史今怕带着了他的伤处眼睁睁地看着他回去了。</p>
许三多换了地方蜷在步战车的车厢里哭去了。对个性封闭的人来说这实在是个好去处。</p>
他没想到班长又跑了回来。</p>
史今把车门一推大声吼道：</p>
许三多出来!你再试试。</p>
许三多看着班长不住地摇头。</p>
史今却拼命地给自己提神怕把许三多吓着了。</p>
他说许三多其实你很聪明连长都不能像你那样把车辆维护手册给生生地背下来你也很用功你为什么还老做错事？因为你太怕做错事了在家怕到这里更怕。我也怕做错事可我不能不做。要不咱们来个协议？你只管做做几件事给我看看在班长这里你做什么都不算错。</p>
许三多还是不停地摇头他甚至都听不进史今在说什么他只顾摇头只顾蹭鼻子。</p>
史今只好火了他板着脸朝他吼道：</p>
许三多你答应过我不这样了的。</p>
我……我很努力了班长……我太笨了。</p>
走吧你帮不了他他早就完了。伍六一催班长算了。</p>
史今一怒冲过去就将许三多往外拖一直拖到外边。许三多又想钻回车里被史今吼住了。</p>
许三多你给我听着！</p>
许三多好像没听过班长的声音这么重这回吓得站住了。</p>
你那一锤子伤得我不轻！我不想白挨这一锤！招兵的时候我王八蛋想要你是你死乞白赖地要来！来干吗？来吸***鼻涕流***眼泪？我跟你说白了我这个班带得不错！我还指望它提干呢！我不想回家种地！你就真打算一门心思拖死我吗？</p>
这一吼把许三多吓愣了他看着史今最后摇摇头。</p>
这头摇得让史今高兴了一些了。他说别再吸鼻子了也别抹眼泪！跟我抹眼泪的人太多了。</p>
我跟谁抹去？我不是你爸不惯你的毛病。你容易紧张紧张是好事能让你绷紧了认认真真去做事情。可一紧张就跑这兵是逃兵你吸鼻子和做逃兵同理。你给我记着从现在开始每吸一次鼻子你就放弃了一次放弃三次以上的士兵根本做不了士兵！你放弃吗？</p>
许三多摇摇头。</p>
那就把锤拿过来!</p>
许三多拿过锤看着掌着钎的史今。</p>
别让你爸叫你龟儿子。史今盯着许三多说道。</p>
这一句果然让许三多为之一震他抡起了锤。这一次他竟砸准了他心里一下就来了信心了但每一锤下去都像是砸在伍六一的心头上也像是砸在史今的心上慢慢地几锤过后许三多自己都激动地流下了泪来。</p>
夜里熄灯号吹响之后连队的灯光便齐齐地灭去。</p>
月色从窗户外照进来许三多呆呆看着自己的上铺听到有些轻微的声响。史今明显又是没有睡着。许三多于是轻声喊道：班长？……班长？过了一会史今才吱了一声说我睡着了。许三多说你没睡着。班长你还痛吗？不痛了许三多别让人听见。睡吧。许三多说班长我一定好好干。史今说别说这个！睡吧。可许三多歇了一会又说话了他说我睡不着。</p>
史今说那你闭上眼数山羊。许三多说我老家没山羊我数坦克车。一辆两辆三辆……史今说别数出声。许三多说班长你也数什么呢？史今说我数兵一个兵两个兵……许三多说班长你认识好多兵里边有我吗？</p>
当然有你。</p>
黑暗中许三多满意地微笑着。</p>
可史今想睡了他说明儿没什么事我得跟你谈谈可现在不谈。许三多说：明儿我想请假去送我班长老班长。史今说行去吧去吧现在先睡吧。许三多于是闭上眼然后开始默默地数一辆坦克两辆坦克三辆坦克……史今也数他数的是一个兵两个兵三个兵……一直数到不知不觉地睡去。</p>
早上七连的兵正在水房里洗脸刷牙伍六一也不再多话只示意着把许三多叫走了。</p>
两人往过道走去走过那两面旗直走到过道尽头那是个没人的所在。</p>
伍六一恶声恶气地说：许三多你以后不要在深夜跟班长说那些事了好不好？</p>
……吵着你睡觉啦？</p>
不是吵着我睡觉……我是说……我说的你不明白吗？</p>
我知道要是他们知道了非揍我不可。</p>
不是非揍你不可是非揍死你不可！</p>
谢谢班副。</p>
伍六一忽然有些愣了瞧瞧他不知道再说什么。许三多说我知道副班长是对我好。说得伍六一竟下不来台只好给许三多塞了一句：谁他妈对你好？这时史今从水房出来看见两人呆呆在站着便走了过来问道：大清早的你们说什么呢？伍六一一口否认没什么。</p>
史今却想起夜里许三多说过的话说许三多你今儿要去送老马是吧？许三多嗯哪了一声。史今说：别光记着洗脸穿光鲜点让你班长看着高兴。还有你嘴上那层小毛毛刮一刮。说着把自己的电动剃须刀给了许三多。还有以后别在宿舍里说那事昨天我跟你说的那是气话你不能在别处乱说。</p>
许三多拿着剃须刀回到了水房嗡嗡地刮他的胡子。</p>
换好衣服许三多就送老马去了。</p>
一辆拖拉机停在路边荒原上的五班倾巢而出了。老马的行李是别人帮拿的他下车就看着远远的团部大院呆。他们在等着许三多。一直没有看到老马转身就打算走了。薛林说再看看吧。老马却说不看了不看了。</p>
最后掉头真的走了。另外三个只好蔫蔫地跟在后边。走到车站才忽然看到了许三多老马也不吱声激动得老远就跑过去紧紧地抱着。</p>
许三多不太习惯挣开老马笔挺地给了一个敬礼。</p>
老马一愣感慨道：好好许三多还是你像样。</p>
一旁的李梦上去就替老马捶背：放轻松放轻松别激动!</p>
别烦！老马说着给了李梦一下就你老跟我捣乱！</p>
我不是搞活气氛吗？我不是就怕你……那个吗？</p>
我怎么会那个呢？连长指导员要来我说别来你们谁来我跟谁急我老马顶天立地的不婆婆妈妈……老马说着禁不住自己都有点那个起来眼圈忽一下就红了。</p>
见了许三多老马满意了。他想了想突然对他们喊起了口令：立正！稍息！全班都有！向后转！不许回头！</p>
大家先是一愣莫名其妙地行动着再回头时看见老马已经躲到墙根边抹眼泪去了。</p>
大家的眼圈就都红了。最先抹泪的就是李梦。</p>
只有许三多一直地立正着像是还不知道啥叫分离。</p>
许三多班长要走了你知道不？老魏说。</p>
我知道我就是来送班长的。</p>
那你咋不哭？李梦抹泪说。我们老兵都哭就你不哭。你他妈以为自己长出息了？这么感动的时候你不哭你小子把我们都当娘儿们呢？</p>
许三多说：我答应过班长不哭的。</p>
我啥时候说过？老马问道。一边问一边悄悄抹着泪。</p>
我是说现在的班长七连三班的班长。</p>
薛林抹着眼泪说：许三多你不能这么喜新厌旧啊！</p>
放屁！你们都给我瞧瞧！老马指着许三多。你们都给我瞧瞧这许三多！瞧瞧人家这才叫出息呢！这才叫当兵呢！我说的是你李梦你瞧见没？老马好像是真的激动了。</p>
许三多不知就里他说班长我可以解散了吗？老马一拍大腿说大伙儿瞧瞧说了立正有啥事都不带松劲的带兵要做不到这样干脆打背包回家！我跟你们说我是这么当的兵你们还不信！现在看见啦。早跟你们说过不是哪个部队都像咱们班那样的！</p>
李梦说：这小子现在给练得不像人样我就乐意纵情悲欢长歌当哭。老马不理他只管使劲地捏着许三多似乎想在走时从他身上带走点什么。他说许三多呀你这条路走对了呢你们那连是全团最牛气的你现在身上也有股牛劲了。</p>
许三多说我没有啊。</p>
李梦慢慢地就真有点要那个了他说他不伤心他来送啥？他以后要后悔的。老马劈头就给了李梦一下说：口令里有向后退这一条吗？我就乐意他来送！老子当了五年兵临走时就是想有个真当兵的来送我！说完老马正了正衣领向大家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许三多解散！几年时间你们没一个给我像个兵到我临走这会你们一个个的给我像个兵！挺直了！别一个个像拉面似的！</p>
于是几个就都像了拉面似的给老马站着。</p>
站台上李梦想顺便往地上坐屁股上却着了薛林一脚回头看看老马和许三多在说着闲话但身形却一直挺拔着李梦只好挺直了站着使送行更像一个欢迎仪仗什么的。</p>
老马的语调也随着明朗起来他说车快来了我也要走了临走前想了半天送你们什么呢?后来想自个一穷二白只好送你们一人一句话你们几个愿听就给我听着。</p>
老魏笑着说：听着听着。</p>
薛林叫李梦：班长有话交代你给我过来！</p>
老马一直挺拔着腰杆看着自己的兵他的神情又严肃又伤感他说第一个就是你许三多带了这么些兵你是最让我惊讶的你傻得猿人进了城市似的大公无私得跟个孩似的踏实起来跟个没知觉的石头似的。我羡慕你这份不懂事无忧无虑的我想你懂点事又怕你懂了事就没这踏实劲。你不知道你那份踏实有多好要有这份踏实劲李梦那两百万字的就该写出来了……</p>
创作是要有灵感的团里张干事画画您瞅见了？李梦说。</p>
里子不学你尽学架子？许三多你是一定要在军队干下去的你这种人军队里需要你绝对能当好兵可你还得当出头的兵就是千里挑一的兵万里挑一的兵那就叫个兵王。</p>
李梦点头说：对往下你就能提干当官。</p>
可老马说：许三多要照这条道走就不是许三多了许三多班长给你想得最多班长想你不光要当好兵还要做好人。</p>
李梦说对当很大官挣很多钱。</p>
老马说王八日的是他那个意思许三多咱们都是平平常常的人我的意思是你不光听命令把事做好你也要想个明白。</p>
许三多像往常一样点点头他说班长我记着。</p>
老马回头看看老魏说老魏呀我就不说你什么了。</p>
老魏嗯了一声与班长有着一份默契。老马说咱们俩差不多除了心善人直没别的好处该好好过日子的人就得好好过日子。军队对有的人会是一辈子有的人只是几年咱们都是后边那个。老魏说：我知道老家已经有份工作在等着我了。老马说那我就放心了。薛林呀我觉得你做生意是块好料你太会跟人交际了老乡连汉话都听不懂你竟能跟人扯一晚上。薛林笑笑地挠着头他说我那是闲的。老马说别小看这个军队里练出来这些东西往往能用一辈子。还有谁？就剩你了李梦。</p>
李梦眨巴着眼听着列车却驶进了站时间还有一些可老马想了想：还是不说了。然</p>
后拿起背包就走头也不回。</p>
喂说了他们你不说我是什么意思？李梦忽然追了上去。</p>
大家突然觉得不能就这样分离了吧就又追上去抢过老马的东西上车争先恐后地往行李架上放然后跑到车窗下继续与老马话别。</p>
列车一声震响开始走了。</p>
只能这样了。老马朝车窗外的战友们挥挥手声音哽咽着。……那我走啦。</p>
老魏说走吧。</p>
薛林说一路顺风。</p>
许三多说班长再见。</p>
只有李梦还眼巴巴地盯着老马他说你欠我句话呢班长。</p>
老马说我还是不说好。你们谁再走时可得写信告我。</p>
李梦急了他说班长你要再不说我咒你生了孩子没屁眼。</p>
老马却满不在乎他说我都还没对上象呢怕你那个？说着自己又忍不住了他对李梦说：你就那么想听啊？李梦说废话同班两年我怎么不想知道你对我是个啥说法呀？</p>
列车慢慢地快起来了。</p>
老马终于说了他说我就跟你说了吧你呀别写了你那我偷着看了我不知道啥叫破不过我觉得那可叫个真破。别看你高中毕业又是大城市人我看你没搞明白当兵的咋活。知道你编的那叫什么玩意吗？我跟牧羊姑娘搞对象？这草原上的羊都是野生放养它不会吃草了还找个人看着？我跟羊姑娘搞对象算什么呢？你以为抓只猴子包片布就成了个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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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梦愣了一下说：我那叫升华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p>
老马说驴的升华。我就知道中国兵没女人那回事你非得扯个女人进去也就算了干吗非得把我扯进去？</p>
李梦一下急了他说你这就是对号入座啦我写的老马就是你老马啊？再说了人生的内容还不就是男女这回事吗？我得考虑读者啊！</p>
你这就是灯泡底下晃花眼啦！谁说人生就男女间这点事啊？你出娘胎就一天二十四小时惦女人呢？你是你妈拉扯大的吧？你妈听你这话要气死了。你这辈子跟女的说话那女的就必须跟你搞对象啦？那你不就是个公害啦？叫你不要看烂电视剧看你现在把自己都给看完了吧?</p>
李梦跟车走了一段最后停了下来他说：你这个孬班长！</p>
老马毫不服软把头探到窗外也对李梦说：你这个孬兵！</p>
老马骂完似乎还不尽兴冲着另几个也大声地吼道：</p>
你们几个都是孬兵！</p>
薛林说你才孬！孬班长！</p>
老魏也说：你比孬还孬！级孬！</p>
大家的嘴里一时孬成了一片。</p>
大家追到站台的尽头停下了。</p>
李梦对着远去的火车声嘶力竭地喊着：我就写就写就写！我气也气死你！说完转身忽然伏在许三多的身上哭泣了起来。</p>
薛林的眼睛又红了他说别哭了看你气成这样。</p>
李梦说我气呀我骂不着他了他走了……他走了……想想那个你想骂的人却这样离开你了想骂也骂不着了。李梦不禁更大声地哭了起来。</p>
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p>
四个兵凄凄落落地往车站外走着除了许三多那三个的眼睛都肿得不行。他们一直慢慢走着一直走到通向草原的路口李梦才没精打采地看着许三多说：许三多咱们这就该分手了。</p>
老魏也看着那条路说：我们还得走好远好远呢四个小时呢到时天该黑了。</p>
许三多却不动他说：我想再呆会跟你们说说话。</p>
薛林说许三多你跟我们不一样了。老魏也跟着点头他说老马说了我跟他一样我们都是老实人。可我也知道他那孬兵不是对你说的你跟我们不一样。薛林强调了一句你是好兵我们是孬兵。</p>
许三多说我不是好兵。</p>
李梦说：好兵和孬兵之间是有代沟的许三多。</p>
许三多说什么叫代沟？我听人说过到底啥意思？</p>
薛林捅了李梦一下。李梦说：代沟就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不过我们都会记得你的许三多老马临走时跟我们说特谢谢你他说做了老百姓了那条路是他以后想起军队就会想到的东西。他说人能有个想一辈子的东西挺不容易的。</p>
许三多好像听不懂他说什么路？</p>
薛林叹了口长气：让你走到这里来的那条路。</p>
许三多看看脚下的路一直从脚下看到门口的哨兵和里边的战车。他说：班长为什么要记住这条路？他为什么要特谢谢我？李梦拍了拍他的肩：你以后会有出息的许三多你糊涂吧可你会有大出息的。</p>
然后李梦老魏还有薛林他们三个走了。</p>
许三多看着远处的路看着那三个东倒西歪的兵慢慢走远。</p>
这时的许三多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分别了。许三多很茫然他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可不知道失去的是什么。送走了老马似乎也同时送走很多别的东西许三多朦朦胧胧地知道我跟李梦他们以后不会有太大关系了。</p>
傍晚史今和伍六一洗完澡回来看见许三多正趴在桌上写东西。史今说别趴着眼睛不要了。然后问：写什么呢？许三多说写信。史今说许三多最近表现不错问你爸好。有没有想家？许三多说没有。他说想家不好班长今儿送老马我眼圈都没红但他们都抱着哭。</p>
史今一愣：怎么回事？老马他不伤心？</p>
许三多说：我要好好当兵。他语气坚定仿佛那是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事情。史今不由摇摇头他说你真是没有长大。对了你那信明天再寄吧。许三多说为什么？史今说马上开班务会。</p>
班务会要选先进个人。史今把手上的票团成一团吩咐道：今天的票跟往常差不多主要是提名的伍班副。白铁军说不会吧？然后对伍六一使了个眼色。虽说是不记名投票可我坦白我投的是班长。伍六一说我也投的是班长。</p>
哪有班长带头来选自个的？那都算废票。史今说。</p>
有人说：伍班副当然是咱们班最拔尖的可咱们这先进个人能不能选出点新意来啊？</p>
话刚落地有人马上说：能！</p>
这说能的是伍六一谁都听得出他声音虽然很大但声音里没有热情。</p>
谁好选谁呗这能有什么新意？甘小宁说。</p>
伍六一说必须得有要不我跟你急。</p>
史今瞪了他一眼说六一你要有意见我重新考虑。</p>
伍六一说我没意见多大点事啊？就是有点情绪。史今说有情绪会后再说。我提议咱们班这月的先进个人选许三多大家有什么意见？</p>
好像大家想都没有想到过一个个神情错愕异常。</p>
史今说：我知道他多半不能算咱们这班里最突出的可他是咱们中间进步最快的。</p>
那是因为他起点太低呗。白铁军说。刚说完被伍六一捅了一下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带头鼓掌。集体生活的人掌声是很容易认同的于是都马马虎虎地鼓起掌来。</p>
许三多有点不知所措忙站起来给大家敬礼。</p>
用不着这样。伍六一掌握着奖励的尺度他说：十二个人中间有十一个同意给你鼓励这是希望你在别人那里也让我们说得过去。</p>
史今暗笑说副班长话不对可意思是对的希望你再接再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