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岳乐这么一说,觉善心中一惊,猛地抓住岳乐的双手,着急地问:“岳乐兄弟,你的意思是这只不过是他们的试探,敌人的大队还在后面?”</p>
敌人这次突袭只有两百人,一击不中,又在车阵前丢了十来具尸,大概也知道单靠强攻也啃不下这支一万多人的庞大军队。这才仓皇撤退,等带后面大军跟上,集中兵力给被拖在这里动弹不得的后金军最后一击。</p>
又想起岳乐所说的陈留至少有两千骑兵,而且在击败后金西路军主力后又得了几千匹战马。如此一来,几千骑兵奋力一突,这世界还真没有哪一只军队扛得住。</p>
醒悟到这一点,觉善只觉得浑身冰凉,不禁用力地晃动着岳乐的身体。</p>
“哎哟!”岳乐皱起眉头,满脸都是冷汗。</p>
觉善这才发觉岳乐的双臂软软地吊在身体两侧,吃惊地问:“你怎么了。”</p>
“刚才脱了力。”岳乐又哼了一声:“放心吧,我敢肯定敌人就这两百骑兵,这只是他们的小股骚扰部队。”</p>
听他这么说,觉善还是不敢相信,“此话怎讲?”</p>
岳乐双手抓拳,然后轻轻松开,活动着手脚,“敌人虽然骑兵众多,可你也知道骑兵出动后勤压力极大。天寒地冻,便地积雪,连青草都找不到一棵。再说了,战马可是要吃粮食的。一匹马后至少得跟着三个辅兵和一 辆料车。而我们从济南出发时,高蛮子的队伍还远在兖州,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现在最多赶到平原县,离南皮可远着呢!”</p>
“平原……”计算了一下时间,觉善还是很吃惊,如果那样,敌人的行军速度还是让人震撼。</p>
岳乐冷笑一声,“敌人派出小股部队骚扰于我不过是想拖延我北归行程,最好的法子就是不理睬他们,狗咬狗的,我们走我们的。”</p>
“可是,如果我们不管不顾地径直北行,也许走不了两天就要被敌人打垮了。”觉善还是非常担心,“除非……除非让你阿玛将他手头的骑兵都放出来断后。”</p>
岳乐断喝一声,“你想什么呢,不可能,骑兵要放在前面开路。在北京可有十万明军,如果骑兵拖在后面,还怎么打一条通道。但靠步兵推进,明军大可从容布置火器在前面以逸待劳。”</p>
“是啊,真他妈倒霉!”</p>
“所有,这两百轻骑兵很快会回来的。”岳乐冷冷地说,“觉善,还是组织好你的弓箭手吧,这已是你唯一可用的反击手段了。”</p>
身边的死者很快被后金士兵从车阵中搬出,扔到路边的沟壑里。燃烧的大车依旧烈烟灼目,一具尸体在上面被烧得蜷缩成一团,油脂一滴滴落下,发出让人恶心的臭味。</p>
仿佛为了证明岳乐的话,陈留骑兵再次回来。他们并没进入弓箭的射程,而是远远地提起火枪朝这边一阵乱打,等将两把长枪的弹药射完,陈留人好整以暇地装填着子弹,甚至发出一阵嚣张的笑声。</p>
现在的态势是陈留骑兵的新式火枪能够射中后金士兵,而后金士兵的弓箭却拿人家没办法。在盲目地射了半天之后,弓手也没了力气,丢掉手中大弓,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咒骂。</p>
这个时候,陈留人突然发动,瞬间奔来,将手铳中的子弹暴雨一样地打过来。</p>
一个侍卫额头被人射中,米口袋一样地摔倒在觉善身边,黑血夹带着白色脑浆喷了出来,在地上射出一道血线。</p>
觉善痛苦地摇着头,“真是没完没了呀!”</p>
射光手铳的陈留军并不急于冲阵,呼啸一声再次飙远。</p>
“他们就要这样没万没有了,你又能怎么样?”岳乐悄悄看了一眼圆阵中的汉人俘虏。那一万多面色惊恐的汉人蹲了一地,正在冷风中轻轻涌动。</p>
“你的意思是俘虏们会暴动,不可能。”觉善肯定地说:“汉人都是没血性的,他们只是羊。只要抽出刀子晃一晃,我后金士兵一个人可以杀一百个。”他有想起在济南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家伙一个人就俘虏了一百个精壮汉人。这样的绵羊值得放在心上吗,不用担心的。</p>
岳乐笑着指了指得意扬扬跑远的陈留骑兵,讥诮的问:“他们也是羊吗?”</p>
“啊!”觉善冷汗淋漓。</p>
“你今天的感叹实在是太多了。”岳乐站起身来,“给我一匹吗,我可不想陪你送死。”说句实在话,他现在非常地后悔。先前在马车上,他早就决定只要陈留军一攻来,立即抢一匹战马逃走。可事到临头却怎么也下不了那个心。若真那样,觉善被全歼还好说。若觉善这小子真地抵住陈留军的进攻,事后只怕自己会被他们挖苦到无地自容的地步。如果那样,这辈子他岳乐就不用抬头做人了。</p>
可此刻的情形果如他想象一般,稚嫩的觉善根本就不是陈留人的对手,这么拖下去,觉善军的崩溃已经注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