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翻涌的哗哗声渐渐平息,支离破碎的大地上还缭绕着滚烫的蒸汽,各种海产的断肢、残骸洒了一地,鲜血把地面染成了五颜六色,现场的画面乍一看跟经过艺术加工的地狱图似的,而且是往“恶心”那方面加工的。
奔涌过数万里距离的海啸已经在水元素能量骤降后开始飞速消退,不管是规模还是力量都大幅度减小——跟那条鱼被干掉后的情况一样,海水是凭空消失般消散了,并没有出现退潮的画面。
海产的大部队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小部分残兵败将还在负隅顽抗,不断横冲直撞企图再战几回合。失去了自己营造的地利优势之后,它们开始承受火之领域“无限”的火元素能量的灼烧,状态骤降,又被大剑青年和火神圣域的守卫军们围在一个圈儿里围剿,一边围剿一边焚烧,已经不可能再掀起风浪。
他看了眼还在进行的围剿战斗,算了算,最多只需要十分钟战斗就会结束,于是便心安理得缩在一旁摸鱼打酱油,收尾的战斗嘛,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就行了——保家卫国,增加参与感,嗯。
他一发天降能量爆发就炸掉了海产八成的战斗力,这时候再不收手就约等于是他自己一个人在闹腾了,这不太行。
他在战场边缘随便晃悠,走到一块有十米高的巨大白色肉块面前,看它整体缭绕着热气,散发着鱼肉烤熟后的香味,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嗯,这玩意儿不臭的——这是战斗中被烤熟的海产之一,也不知道是被他的能量爆发给炸熟的,还是被那位小伙子的火焰给烤熟的。
视线偏到一旁看了看四周,没找到这块鱼肉的其他部分,其他部分也许均匀洒在了大地上,也可能是变成了粉末消失在空气里——看看这尸横遍野、各类海产残骸遍布大地的画面欸,啧啧啧,跟自助餐似的……咳咳咳。
如果这片场地没有散发那股恶心的腥臭味就更好了。他再对这块鱼肉扫视了一阵,微微蹙眉:虽说并不臭,但这些玩意可能也是……不太能下嘴……应该不能……吧?
他把鼻子凑上去再嗅了几下,确实没有什么腥臭、腐烂的味儿,于是便伸出手揪下一块塞进了嘴里,刚咬一口面部表情就剧颤起来,脸色发绿甩过头,张口惊天:“哕——!啊呸!呸!”
“……你别在路上随便捡东西吃啊!”大剑青年刚从旁边走过来就看到她乱吃东西,顿时龇牙咧嘴,表情都有点儿狰狞和无奈,“这种‘粗制滥造’变化而来的魔物可吃不得啊吃不得,你在它们体内分析一圈估计能见到好几百种不正常的物质。天知道它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变化才变成这种样子的。”
云诺星咕嘟咕嘟漱完口,擦了擦嘴巴,一脸淡定朝青年竖起大拇指:“没事,吃不死,就是没想到这么难吃。闻着还挺正常,没有奇怪的味儿,没想到塞进嘴里就怪怪的了。”
“我形容不好那是啥味儿……就……苦涩、吐出来的酸水、以及臭鸡蛋的味儿。嗯,还有点辣舌头。”
大剑青年:“……”这人有毒,绝对有猛毒。
云诺星往大剑青年身上瞄了一会,一场战斗结束后,元素武装凝聚成的战袍还完好无损的——它能自我修复,当然不会坏——除此之外的其他部分变得更破烂了。看样子,剩下的海产·残兵败将反扑的劲儿也不小,依然让他们费了一番手脚,不过看不到伤势,只是衣服上多加了几个窟窿而已。
“我没什么事,”大剑青年看她一直盯着自己,以为她觉得自己受伤了,干笑着摆摆手,“元素武装都没损坏呢。再者,只要火之领域的火焰没有熄灭,我就能继续战斗下去——我还以为你见过我族的孩子们后,应该有些了解了。”
“你族的孩子们?”云诺星怔了一下,瞧见青年抬起目光看向他脑袋上的那颗火珠子,顿时哦了一声,“你是‘烈阳之民’?”
“嘿嘿,你可以称我为‘炎’,是前……前不知道多少代的族长。”青年挠着脑袋嘿嘿一笑,“族里的事儿都已经交给后辈们了,我就专心帮将军干活。”
云诺星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微妙:刚刚才说着“只负责打”,这时候来句“帮忙干活”什么的……小伙子你这人设有点儿不对劲啊。
“诶诶,你是怎么遇到咱家孩子的?”自称为炎的青年乐呵呵在他面前晃了晃,好奇地说道,“我们一般情况下可不会把眼珠子当礼物送出去,所以……”
云诺星一听到“眼珠子”仨字就翻了个白眼,脸颊抽了一下,小声嘀咕:“就是路上遇到,发生了一些事情而已。”
他把来火神圣域路上发生的事儿给说了出来,炎听完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倒是可以理解。谢谢你帮了咱家的孩子。”
云诺星背脊麻了一下,赶紧摆手,回应之余他也上下打量着炎:同样是烈阳之民,炎的生命形式更高级一些,是半能量半规则生命体,不过距离纯正的能量生命体还有一些距离——成为能量生命体后,还需要进一步变化才能变成元素生命体。
至于生命形式完善的具体表现嘛……呃,眼睛不是两个窟窿带两颗石头了,是能看到眼白和瞳孔的模样——对他来说这就是最明显的变化,嗯。
炎沉默了一阵,忍不住皱起了眉:“四五年前……四五年前就有海产上岸了吗。四五年前那么早的时间点,还是落单的海产……深入火之领域孤立无援的普通海产……它怎么办到的?”
云诺星听着,把那个七彩斑斓得恶心的胖头鱼掏出来扔在地上:“喏,就是这个。”
“啊,这个……这个就不是普通的海产了,由它们衍变成的魔物,最次都是‘统领级’,而且放在‘统领级’里也是比较难缠的魔物。”炎看着那七彩斑斓的东西,下意识用手里的大剑在它身上戳,戳了一阵才点头,“如果是它的话,确实有能力一年引发一次洪水……唔,我觉得它应该是想攒够力量,释放海潮顺流回到大海里吧,奈何那个位置过于深入火之领域,一年份的能量不足以让它游回去。”
“它们成群结队出现一次,我们就要打一场苦战,比‘君王级’还要烦人。”他忍不住喟然长叹一声,“幸好我们的防御力还算充足,而且有‘漓将军’助阵,能抵消海产们的主场优势。”
云诺星听到这截然不同的称呼顿感好奇:“漓将军?”
“哦,就是水之领域的将军。”
云诺星一听这个似乎是更改过的名字,忍不住又道:“这应该不是初始称呼吧?”
“风将军好久之前改的,具体时间我也不是很清楚。”
行吧,之前听说了“岩将军”的事儿,他刚刚顺势就往这方面猜测了,没想到还真是改了的称呼。
他想了想现在知道的情况,微眯起眼睛:炎刚刚提到四大领域的战士都在深海里战斗,再加上他获取的情报,判断……不出意料的话,四大领域的四位将军,应该是齐聚深海了。看来那边的情况确实挺严重。
“深海。”他揪着鬓发低声呢喃,“不是说深海没有‘元素狂暴’事件么?……哦,莫非……?”
炎看到她说着说着就恍然了,摊了摊手叹道:“应该就是你想的那个‘莫非’。大海确实没有发生‘元素狂暴’事件,但,海里的鱼类和海产们,统统都受到了‘元素狂暴’的影响——出事的不是大海里的元素水灵,而是大海里的所有生命。”
“……离谱,真离谱。”云诺星一脸无语挠了挠脸颊,“不过,为什么元素水灵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是海产集体出现变化?”
“这点的话……”炎双手环抱稍加思索,“大概是因为海洋生命太多了吧?”
“哈?”云诺星愕然,稍加思索,“我想想,莫非被‘元素狂暴’转化为魔物的海产,被其他海洋生物吃了之后,那些海洋生物统统都受到了‘元素狂暴’的影响?”
炎苦笑摊手:“你说完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也没去过那里啊?””
云诺星木然:“我刚啃了一口就知道了一些信息,稍加联想就晓得了。”
炎:“……”能确认这家伙确实是有毒……猛毒。
他干咳一声赶紧转移话题:“咳咳,你刚刚说的是有关海产的部分,至于元素水灵没有受影响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它们一直都处于‘漓将军’的庇护下吧——整个大海都是‘漓将军’的领域,她的力量持续保护着大海……”
云诺星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拆台:“见鬼咧,要真护得周全,哪可能会发生这码事——那位‘漓将军’的力量撑死了是把整个水之领域包裹得无懈可击,让狂暴的元素之力没有空子可钻,但是其他地方该出事一样要出事,就像现如今的三大领域一样。”
炎捂着脸苦笑:“那啥……虽然说确实是这样吧……你给‘漓将军’和水之领域的朋友们留点面子呗……”
“我不会冲他们脸上说的,就是在这里说个事实而已。”云诺星耸耸肩,“那按你这样说的话……莫非,大海里的元素水灵,全部都聚集在水之领域里?”
“没错。”炎点点头,“除去标记的水之领域的地域外,大海的其他地方并不会诞生元素之灵。”
云诺星哦了一声:那看来地图标记的,确实是元素偏好区域……嗯,也有可能是风之少女她们自行更改得来的结果。
“好吧,这些先不说,我们回归原题。深海那边,‘元素狂暴’什么的,事态变化什么的。”
炎心情沉重叹了一声,拖着海产的尸骸,将它们扔进大地上冒着火光的裂缝里,让它们沉入岩浆中焚烧干净,一点点清理着战场:“一切事情都要从五年前说起——我知道现今除海(水)之领域外的三大领域都在说,‘最早的元素狂暴事件发生在大地领域’;但是实际上,‘元素狂暴’最早是从大海开始的,大概比大地领域要早十二年。”
“早十二年?”云诺星一怔,“这前后的时间差距有点怪异。”
“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探究、探寻出来的结果揭示出,大海深处,在距今十七年前,正式发生了第一起‘元素狂暴’事件;但,真正影响到我们,让我们察觉到有什么事正在发生的那个时间,却是在五年前。”
云诺星皱起眉头:“足足十二年的时间,大海的居民,就没有碰上一次相关事情?”
“确实没有。”炎摇了摇头,“那些受影响的魔物,在那十二年间似乎都在别的地方活动,与同在海洋里的其他生命厮杀,这也导致了‘元素狂暴’在大海里飞速扩散。”
“迄今为止发生的‘元素狂暴’事件其实分成两部分:大海的归大海;地面的归地面。二者虽然属于同一事件,但却是互相独立的事件,并不是大海影响到了地面,而是两个地方都各自出现了‘最初的事件’,然后加速衍变。”
云诺星呆然:“……你确定不是鸟儿吃了鱼,然后鸟儿变异再折腾到了地面?”
“这个之前也有提过,后面经过验证也得出了答案:魔物的变异归魔物,元素之灵的变异归元素之灵——魔物或野兽如果汲取了变异元素之灵的元素之力,会变得狂暴与混乱,变成这些‘粗制滥造成品’;但反过来并不通,元素之灵接触了变异的魔物,并不会受影响,元素之灵只会受到元素之灵的影响。”
炎苦恼地敲了敲脑袋,叹了一声:“我们了解的暂时就是这些,但是,听风将军她们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似乎是有什么猜想和依据,有什么额外的了解,但现在不好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