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周边的区域是一片刻意空出来的广场,和那些能源池·高塔的布置差不多。站在广场上抬起头仰视那座高塔,黑色的天空与风暴云铺洒在它的后方,让它显得很有压迫感,当他观察到那个“能量·风眼”已经变得凝实,再过不久就要拉开一道缝之后,这个压迫感就更强了几分。
那两个风眼的正中心正对着眼前这座高塔,它俩就扎根在这里,不偏移也不挪位置,说它们之间没什么联系,他是不相信的。算算时间,距离那个“能量·风眼”把眼睛睁开,然后将此地的能量浓度拉满,应该还有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果要处理什么事儿,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超过这个时间就不是“处理”了,就该说是“抢救”了。
虽然吧,这俩玩意儿的动静是挺大的,但,好像也没什么人能察觉……
“云,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一股非常奇怪的能量反应……”潇风拉了拉他的手,一边朝他问一边环顾四周,蹙起了柳眉,“我感觉被某种能量攻击锁定着,但找不到方向。”
好吧,这姑娘察觉到了,看她稍有点疑惑和警觉的模样,大概是直觉或是风声告诉她,现在有什么事儿正在发生,但她并不能准确察觉到具体是什么情况。
“荒海大地的声音变得有点奇怪。”小磐这时候也碰了碰他,小声对他说起她察觉到的事情,“从刚刚下雨开始就变得不正常,大地先是变得躁动,紧接着又进入了某种奇怪的活动状态,现在,它正在以一种固定的频率……嗯……震动,但,与地震那样的活动情况又有些许差距。”
“埋藏在深处的大地元素能量正在逃窜,却不是因为受到了扭曲能量影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影响此方地域,可我没办法找到源头。”
云诺星听着这两句话稍稍沉默了一阵……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毕竟他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妥之处——小磐所感应到的反应应该不是特别大,甚至可以说可能是特别小,小得能让他的感官直接将其忽略的那种动静。
“虽然暗中确实有事情正在发生……”他想了下,打算稍微透露一点,但也就刚说一点就看到这几个姑娘都摆出了一脸惊恐的模样,让他只能连忙改口,“你看我不说就是怕吓到你们。先冷静下来,暂时不用担心,我没察觉到有什么大动静——你们看这个小家伙不也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反应。”
她们都抬头看向趴在他头顶上的那个小家伙,她确实很安静,在那玩他的头发,左边右边拎起几根,绑成小小的麻花辫……呃,真欢乐。
殇觉得不妥,还是打算问一句:“这位哥哥,你说的‘没察觉到大动静’,是以你的标准界定的吗?如果是,那,什么标准才算是大动静?”
“比如……”云诺星抬手指着天空,“天塌地陷,巨浪滔天,然后轰隆……”
“轰隆——!”
就好像举起三指对天发誓然后立马来了个五雷轰顶似的,在头顶正上方忽然传来的“轰隆”一声炸响,炸得他立刻缩着脖子眯了下眼睛。潇风她们四人目瞪口呆抬起头,就看到正上方,这座高塔的近顶层侧面(就他们头顶正上方)忽然往外喷发出一团半径可能有一百米的巨大火球,绯色的焰火是处于燃烧与破坏的状态,正在快速消逝,并在原地留下一片黑烟。
高塔的墙壁被炸出一个同等规模大小的窟窿,碎屑什么的正从近两千米的高空往下掉落,细小的碎屑与碎石正如慢慢变大的雨点坠落在下方的地面上,响起一连串逐渐急促的坠地闷声。而在火球炸开的一霎,这片空地广场周围的人也都吓了一跳匆忙抬起头,匆匆瞥了一眼就连忙抱头鼠窜,一边大喊大叫一边远离这座高塔,生怕跑晚一秒就大祸临头。
云诺星的话戛然而止,带着百万分的呆逼表情抬起头看着那团焰火,僵硬的感觉从灵魂里一直传到了脸上,半身灰白化作雕塑……他现在特别好奇,守护者力量落在他身上后,他是不是把某人那“开光的嘴”的属性都给继承过来了——拜托,他已经顶着一个非常要命的体质啦,就不要再往他身上加更多的属性了中不?别哪天言出法随真让他把一坨墨水团给叨逼叨了出来,那简直就是……扯虚空之大蛋,完蛋的蛋。
“云,‘天塌’了。”潇风忍不住戳了戳完全石化的云的脸蛋,想笑又觉得不是很妥,不太敢笑出来。
云诺星:“……”这姑娘憋到俏脸都变形了。
他觉得这时候要说点什么舒缓一下气氛,于是转头看向殇:“你家炸了。”
“不不不,不是我家,不熟。”殇赶紧摇头否定,“刚刚才说了,我连总部都没来过多少次。”
“……行叭。”
云诺星叹了一声,放弃了这次失败的话题转移,径直往塔里走去:“来来,让咱们看看,我们这是又赶上什么热闹了。”
…………
高塔的内部空间非常宽敞,其规模与摆设,从上往下的每一层基本都是重复的:比如一条能从塔底直通近塔顶位置的楼梯,垂直落差近两千米,光爬楼梯都要爬个半死;比如一条重复的环形走廊,走廊上的每个大门往内都是宽敞的额外空间,除去这座塔的使用者之外,并不会有人知道那些门里有什么东西;内部空间的地面和墙壁都是用相同的浅灰色地砖铺设而成;最外侧的墙壁则是用能量结晶铸成的“玻璃窗户”,从内往外看是透明的,能俯瞰塔外的海渊城的景象,而外部往内看,只能看到一面灰白色的墙体,无法看到内部空间的情况。
在这座高塔的中段位置,一处空旷无人的走廊上,忽然有一团茜色的火苗浮现;火苗在原地摇曳了数秒钟,似乎在感应什么,等它感应到周围一切正常,它才开始慢慢扩大,逐渐变成一团椭圆形的光球;等光球的形状稳定了一阵后,里面徐徐走出来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从斗篷的空隙里能看到摇曳的浅红色中长发以及火红大剑的剑柄剑尖。这是离开了岩脊后就一路追着炎他们进入了荒海的那人,炎狱的看守者。
“能量渗透到此便无法再向上延伸了吗?似乎存在阻隔的效果。”
绯羽抬起头扫视四周,蔓延开的能量不断扫描这片空间,等她摸清楚了大致的情况便朝着楼梯的位置快速飘去,整个人脚不沾地,就像一团飘着的火焰。
她确实像是一团火焰,即便身上的地应石已经收了起来,但她所经过的地方,周围的空间都像是在拥抱一团光源,稍微变得明亮了一些,墙壁和地面上也投映着摇曳的影子。同时,她这团火光,还照亮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高塔内部的空间并不算明亮,并不像外部的建筑,到处都挂满照明用的能量结晶,也不知道是因为此处没有人使用所以不需要提供照明,还是说,走在这里其实需要自己点灯以节省能源开销——海渊城内闪耀的光芒勉强能落在这片空间里,让此处不至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在她那团“光源”飘着晃过走廊的时候,后方的阴影忽然蠕动了起来……
往前飘出去约莫半分钟后,绯羽忽然察觉到什么而停止了前进,右手上燃起火焰,尽力压制住火焰传出的能量气息,背在身后的那把大剑在这时融化,如岩浆般流淌到她右手手心里重新凝聚,变成了一柄火红的长刀。
她屏住呼吸转过头看了看身后,昏暗的走廊上静悄悄,没有人影也没有鬼影,下方海渊城里的光芒将不知何物的模糊影子投映在右手边的墙壁上,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她缓缓晃着茜色的双眼,在走廊里扫视一阵,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右前方不到十米远的门上;她轻手轻脚飘到门前上下打量,这扇门与墙壁的颜色完全一致,只有稍稍凹进去和多了几条缝能看出来它是一扇门;她对着门的结构查看了一阵,知晓了开门方法,随后背靠着墙壁,左手沾染上能量按在门上,轻轻地将其推开……
这扇两米高的门移动得毫无声音,若不是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正一点点往里推,可能都不会认为自己把门给开开了。
小心翼翼探头探脑往门里看了一眼,们内部是一片黑色的空间,视线与光都无法穿透里面的黑暗,摆放在接近门口位置的像是展览柜的东西,只有靠近门口的一米长度是被亮光照亮的部分,再往内就完全被黑暗所覆盖。
看了两眼没看到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她疑惑地皱了下眉,慢慢地让手上的力量减弱。等门扉回弹,一点点关上,洒落在门内空间的光也一点点消失……
“嘭!”“嗷吼——!”
门还没彻底关上便砰的一声化为了四散的残渣冲了出去,连带着她背靠的墙壁也轰然炸成粉末,一头“猛兽”撞穿了墙壁,张牙舞爪敞开血盆大口朝着她飞扑过来,扑面而来的扭曲能量让她在霎那间就反应过来,让自己的能量流动速度成倍增加,提着长刀的手骤然用力甩出,拽着身体一块转过半圈。
忽然破墙而出的偷袭者还没来得及扑到绯羽脸上,那把燃烧着火焰的长刀便带着一道灼热的光芒一闪横切而过,将它的身躯切成了两半,还残留着飞扑力量的身躯立刻分散成两部分撞在了外侧的“结晶玻璃”上,啪一声炸散成两滩墨水,失去了动静。
不用去看那被切开的偷袭者,她知道那是扭曲魔物,只是,在这里见到扭曲魔物让她心里的各种感觉都变得怪异而复杂:这里是海渊城中心的高塔,渊煞的总部,她在这里面被一个扭曲魔物偷袭了。
“嗡——!”
能量尖啸的动静就像警报声一样在整座高塔内部回响起来,让她猛地咂了咂嘴,干脆解除了隐匿与伪装,让能量在体内高速奔涌,一下子进入了战斗状态。与此同时,她听到后方的走廊里传来了一连串脚步声和奇怪的拖地声,混乱的声音中还掺杂着破门、破墙而出的声音,让她顿感愕然:就算有入侵者也不至于这么着急要撞墙出来……
很快她就明白了为何是破墙而出,她感觉到扭曲能量急速攀升,一大群黑影·扭曲魔物沿着地板、墙壁、玻璃、天花板朝她快速爬行过来,就像一股汹涌的黑色潮水,积蓄起千百吨的力量朝着她发起了冲锋,而在潮水奔腾的路上,所过之处的墙壁也忽然崩塌、粉碎,墙壁内的空间里立刻冲出来更多的扭曲魔物,把它给塞得密密麻麻的,连“潮水”都变得非常黏稠!
“渊煞的人都把扭曲魔物当宠物养在自家的后院里吗?!”
她在心里怒骂了一声,饶是她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前来应敌的会是一大群扭曲魔物而不是一大群渊煞的士兵!
她没有丝毫犹豫,空着的左手立刻一捏凝聚出一团凝实的火球朝着扭曲魔物群砸了过去,飞速冲刺的火球只在半秒后就砸在了首当其冲的扭曲魔物脑袋上,炸开的茜色焰火化作一片小型的火浪往前飞速扩散,吞噬了它们的先头部队,能量爆发引起的剧烈能量冲击在这有局限的宽敞空间里来回冲撞了许多次,把那一坨挤在一起的东西给炸得四处散开,就像埋在土里的炮仗炸了,沙石与泥土朝着四面八方飞散。被茜色火焰吞噬的扭曲魔物还在地面上飞速爬行,不过它已经在冲击里受了伤,形体破裂,行动不便,没走两步就被同行的扭曲魔物给踩爆了身体,像是爆浆的虫子一样在地上留下了一滩墨水。从它们的尸体里炸散开的扭曲能量则注入到了其他扭曲魔物里,让它们的气息变得更磅礴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