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府,书房。
踏着辰时的更点,萧墨轩神态自若的走进了王府书房大门。
“师兄好。”等进了门,萧墨轩便对着正付在案前的裕王问道。
“嗯。”裕王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却也不抬起头来,倒似有几分在赌着气。
“师兄却是生了在下的气了?”萧墨轩自然是知道裕王为何如此,连忙上前去陪着小心。
“这是哪里的话,我却生你什么气。”裕王听了萧墨轩的话,也有几分困窘,抬起头,挤出一丝笑来。
“师兄有所不知,那姑娘名唤杭儿,却还是在下娘亲新收的义女呢。”萧墨轩这回颇有些有恃无恐的味道。既然是自己的义妹,裕王自然也不好再强求。
“哦,原来是子谦的义妹,呵呵。”裕王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有些难堪,“你且也不早说,这倒显得是本王无礼了。”
“呵呵,现在说却不也是不迟。”萧墨轩呵呵一笑。
“那便莫要再提这事儿了。”裕王也笑着摇了摇头。
“哎。”萧墨轩心里又是宽了几分。
“近日来,都听子谦说倭寇的事情。”裕王移了移椅子,离得萧墨轩近一些,“子谦觉得,这倭寇如何可绝得了?”
“这……”萧墨轩脑海里努力的回想着以前看过的书。
“三十七年刚剿了徐海、王直。”裕王有些愤愤的捏着拳头,“眼下却又出现了吴平,还有上个月袭击浙江的那许多倭寇,当真这些倭寇就绝不了?”
“呵呵,王爷却是有所不知。”萧墨轩略笑两声,开口说道,“即使再多杀上一些倭寇,仍会有那些爱财不怕死的来,便是我大明的子民,也常有下海入了倭的。”
“唉。”裕王轻叹一口气,拳头在俺桌上顿了几下,“这事儿,本王向来也听说过,只是不解,好好的日子为何不过,偏要去刀口舔血。”
“下海做倭的人,除了有些犯了事儿的人,其余的却都是为了一个财字。”萧墨轩淡淡一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亘古以来便是如此。”
“我大明物产丰富,可丝绸,瓷器,茶叶这些东西若运到了西洋,获利往往有数倍,远远比在国内丰厚。可朝廷历来有禁海令,除官船、渔船和执有公文的货船外,寸板不许下海,这岂不是断了那些人的发财梦。”萧墨轩略凑近了些说道,“那些人便只好铤而走险,依附倭寇,倭寇也凭着他们逐渐势大,倒是恶恶相循了。”
“子谦说得,确是有几分道理。”裕王略一沉思,也说道,“可是若开了海禁,倭寇岂不是反得了援?况且这条规矩,从成祖爷那时候便传了下来。”
“在下说一番话,不知王爷爱听不爱听。”萧墨轩又笑一声。
“这里便只有你我二人,但还有甚么不能说。”裕王笑而点头道。
“在下觉得,这禁海令并止不了倭寇的势,反倒使我大明朝失去了许多的赋税。”萧墨轩摇了摇头,“这天下,没有一成不变的规矩,只应随势而变,眼下这条禁海令,却便是饮鸠止渴了。”
“嗯,你且接着说。”裕王微皱着眉,点了点头。
“若想真绝了倭寇,须得如此这般。”萧墨轩抬指在案上点了一下,“设港口,开海禁,那些走私的货船,断也是不愿整日偷偷摸摸的,若是有了正大光明的机会,断也再不愿依附于倭寇,此便断了倭寇一臂。此是其一。”
“其二,倭寇敢于如此猖狂,其实却是没能打疼了他们。即使剿了许多倭寇,其实也是在我大明的地境上打的。若想打疼了他们,只有主动出击,捣了他们在海上的老巢。”萧墨轩继续说道。
“这点却是难办。”裕王又皱一下眉,“若只在海上斗,只怕我朝大军未必胜得了。”
“呵呵。”萧墨轩知道裕王还是不够明白,又接着说道,“正因为禁海,故而我朝历来忽视海面。若论起船队,百年前三宝太监下西洋时的船队便比倭寇强上十倍,缘何到了今日却说是怕了倭寇。”
“三宝太监下西洋。”提起这件事,裕王的脸上顿时也现出一丝向往。
“若是我朝有如虎水师,不但可以彻底靖平东南沿海,更可以扬威东,迫其诸侯约束百姓不得从倭。”萧墨轩拱手道,“开了海禁,海外贸易赋税也尽归朝廷所得,朝廷眼下不是缺银子吗?为何放在嘴边的肉却不去吃。”
“只是……这事儿,却不是本王能说了算。”裕王似乎有几分心动,却又有些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