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在江南的时候,尊夫人竟是下了禁酒令不成,竟渴成这般。”冯保吃吃笑着,吩咐外头再换几壶酒和几碟小菜来。
“萧某适才刚从皇上那里过来。”几杯酒下肚,萧墨轩才打开了话匣子。
“哦。”冯保把酒杯托在手上把玩了一阵,才凑到了嘴边。
“冯兄为何不自辨?”萧墨轩把一块凉拌的豆腐皮丢进嘴里,适才从乾清宫里出来,皇上居然只拿了一碗燕窝汤给自个做夜宵。
陪了他到半夜,就用一碗汤就打发了,也太寒酸了,那能顶饱么。
“难道萧兄弟还没摸得准皇上心思?”冯保嘿嘿一笑,“兄弟我虽然看上去被幽禁在此处,实则却是在避祸。外头就算是洪水滔天,也与我无关。”
“哦,冯兄如此断定?”冯保的话,似乎也并没有大出萧墨轩的意料之外,“那位爷可是有拥立之功。”
说这话地时候,萧墨轩的声音很小,只有冯保和自个才能听到。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虽是说得有些过头,可泥菩萨也有两三两脾气。咱万岁爷又初为人君,哪受得了那般制肘。”冯保又笑道,“这紫禁城刚安宁了没几日,便又要起风起雨地了。”
“萧兄弟,你回来的不是时候呐。”冯保瞥眼看着萧墨轩,颇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难道萧兄弟你真以为,我冯保那般不济事,凡事尽往外头捅,那不是龙头上揭鳞,扇皇上的耳刮子嘛。”
“皇上听了太上皇的话,禁了咱家,只不过是敲山震虎。”冯保继续笑道,“可是万岁爷虽有心不与他再计较,其他人又怎会不顺着竿子朝上爬。”
说这话的时候,冯保嘴角含笑,倒似是做了什么得意的事情一般。
“听说萧兄弟要和张阁老结亲家了?”冯保笑眯眯的看着萧墨轩。
“这……”萧墨轩被冯保提起这事儿,却有几分窘了,“也是张师傅和那丫头投缘罢了。”
“真个是难为张阁老了,若是他真有个年纪适合的女儿,怕萧兄弟你还真能再添上几分艳福。”冯保拍着萧墨轩地肩膀笑道。
“近来那陈洪可难为过你?”萧墨轩知道冯保和陈洪暗底下颇有些不和,顺便把话题岔了开来。
“好酒好菜地伺候着,有什么难为的。”冯保不急不忙地说道:“不就是个掌印太监的位子,皇上不是更信着李芳不是,就算是孟冲,在皇上面前也不比他掉份。咱们没家没口的人,还不全凭着皇上的脸色。”
“冯兄倒是想得开明。”萧墨轩听说陈洪没怎么难为冯保,心里也松了口气。
“萧兄弟,你既然来了,兄弟我还真有件事情想要托你。”冯保停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冯兄但说无妨,只要兄弟我能办得到的,便尽力而为。”萧墨轩也不推辞。
“萧兄弟,你看……如此如此可好?”冯保凑到萧墨轩面前,耳语了几句。
“冯兄当真舍得?”听完冯保的话,萧墨轩却是不禁一愣。
大明嘉靖四十二年,七月二十四。在黄历上看,可巧居然是黄道吉日。
萧墨轩今个是第一次上文渊阁,心里自觉不好比其他内阁大臣后到。这便就和去新单位上班一个道理,新来的嘛,总是要积极点。
虽是过了子时才从宫里回来,到了寅时也不过才睡了两个时辰。不过好在萧大学士前些日子一直赋闲在家,身子骨也年轻,一两日困着倒也顶得住。
因为吏部衙门设在东安门外,和东华门里的文渊阁差着不算远,所以萧天驭和萧墨轩倒算是顺路。
一前一后,两顶官轿走在大路上,尚书的轿子倒是走在了新晋的内阁大臣的前头,也算是难得看见的景象。
一路之上,路人皆侧目,艳羡之情溢于言表。就算是遇见了几顶侍郎和员外郎的官轿,对方也是赶忙让开了路来。
刚进了东华门,文渊阁的内侍和护卫们也早就接到了旨,一起上前迎接。可等着萧墨轩被簇拥着走进了文渊阁的大门,却忽得哑然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