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洛遥峰原以为她有什么好办法呢,没想到竟是这旁门左道的法子,他本身是不信神佛这一套的,偏偏太后却是个极迷信的人,而皇上又是个大孝子,所以僧侣道士在大梁还是颇受推崇的。
但即便是如此,也不好大刺刺地请人来作法,不然还不知道外面那些好事的百姓如何编排相府呢,若是再传到皇上耳里,后果不堪设想。
“请法师作法一事休要再提,否则本相决不轻饶!”洛遥峰冷冷地瞪着李嬷嬷,直将她吓得浑身一哆嗦,低着头连声应是。
“可是爹爹……”洛妍雪刚要辩驳两句,洛遥峰严厉的目光便扫了过来,她只得不甘地闭上嘴。同时恨恨地瞪了一眼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的李姨娘,示意她赶紧出言劝劝洛遥峰。
李姨娘心中暗暗叫苦,她原是夫人的陪嫁侍女,也是姚家的家生子,一家老小的命都握在姚家手中,所以夫人和二小姐的话她是不敢不听的,可是现在听她们的话就意味着和相爷作对,而且相爷还在气头上,她的话相爷如何会听,说不好还要迁怒她和玦儿。
李姨娘这项正为难着,却见洛川玦拱手恭敬地道:“父亲,母亲的病来势汹汹,恐怕非一般药石可医。正巧正元节快到了,不若借此便请念慈庵的惠安师太来府上讲法祈福,对外也绝口不提母亲病重一事,这样便不会让相府落人话柄。”
洛遥峰闻言皱了皱眉,却也没像先前那样暴怒,只是脸上仍带着几分犹疑之色。
李姨娘虽然懦弱,却也是极会观人察色的,见此便连声附和道:“是啊,相爷,三公子此法甚好,之前大夫也曾说夫人这病恐怕是心病,说不定听惠安师太讲讲佛法就能大好了!”
洛遥峰锁着眉头,正要说什么,却见洛福匆匆走进门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洛遥峰顿时脸色一变,只对李姨娘说道:“就依玦儿说的办,夫人现在身体欠安,府中大小事务便暂由你先照看着!”
李姨娘顿时一喜,相爷这是……让她掌家。洛遥峰说罢便转身离开了,李姨娘则对着他的背影连连应是。
坐在床头洛妍雪冷眼看着这一切,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冷笑。一个登不得台面的妾室,竟也如此不安分守己。
洛川玦的目光自洛妍雪的面上扫过,眼底多了些道不明的暗芒。
云兮苑,襄儿第无数次推开房门,却发现自家小姐仍然稳稳地躺在床上,呼吸悠长。
她叹了口气,端着热水走进屋里,将铜盆放在雕花的木架上,才走到床前,轻轻推了推洛妍兮露在被子外的胳膊,“小姐,该起了!”
睡梦中的洛妍兮皱了皱眉,便向床里翻了个身。
襄儿只得无奈地上前再推她,哎,幸亏小姐现在不受宠,便是不去不请安也没人会想起这一茬事儿,不然就照她这个睡法,还不知道要被怎么为难呢!
连着唤了五六声,洛妍兮才缓缓睁开双眼,带着一脸惺忪的睡意,有些不悦地道:“作何这么早唤我?”
襄儿嘴角一抽,便指着窗户打趣道:“还早呢?外面日头都升得老高了,放眼整个京都,也就您现在还躺着!”
洛妍兮闻言便坐起身来,拿了床边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嘴里还不忘辩驳,“谁说的?姚氏不是病了,她现在不也是躺着的?”
襄儿对天翻了个白眼,“小姐你还好意思说,哪儿有拿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和行将就木的人比的?”
洛妍兮手上动作一顿,“行将就木?才短短三天,姚氏就病入膏肓了?”
襄儿点了点头,“似乎是的,我今早去厨房拿早膳时,听到有人在议论,说府里这几日将京中的大夫都请了个遍了,今早便是上一任的太医院院首都来看过,也说没见过这种病症呢。”
洛妍兮微微眯眼,“可那日她来云兮苑时,分明面色红润,我还暗暗为她把过脉,身体康健的很,怎么忽然就恶疾缠身了?这事儿怕是不寻常……”
襄儿闻言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她知道小姐医术高明,断不会切错脉,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用过早膳后,洛妍兮便走到了院子里,她和襄儿在院子的那棵合欢树下扎了个秋千。此刻她正坐在那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氤氲着淡淡的合欢香气的清风缓缓吹着,教人神清气爽,只觉得所有烦恼都不见了。
许是昨晚没睡好,她靠在抓着秋千绳的手背上,在这一片宁静中缓缓睡了过去。
茂密的合欢树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着墨衣的男子。他半躺在一节小指粗细的花枝上,慵懒地伸直了长腿。
彼时阳光明媚,日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叶剪成点点光斑,落在秋千上酣睡的少女脸上,让她那张普通的面容恍若镀光了一般,竟多几分娇憨的美感。
只是这男子显然不是个猎艳的人,他手上把玩着一枚玉骰,似笑非笑地看着树下的少女,眼底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味。
想不到昨夜相府一游竟让他发现这么多的秘密,先不说他手上玲珑骰,光是洛相爷这个隐世多年的嫡长女便教人大吃一惊呢。
一个小小年纪便被抛弃的少女,竟学了一身武艺,而且似乎还会用毒,更奇怪的是,她昨晚还夜探自己父亲的书房。